第二部 慕容鮮卑 三 慕容翰巧計敗宇文

慕容廆擊退宇文部入侵的時候,“八王之亂”正是最亂之時,李雄、劉淵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地稱帝,北方陷入戰火紛飛之中。

慕容部所處的幽州和平州也不例外。幽州刺史王浚為了拉攏強大的遼東鮮卑,有意提拔段部鮮卑和慕容鮮卑,慕容廆不願受制於人,沒有接受晉朝授予他的官職。

在上一部“永嘉之亂”中我們已經說過,王浚雖然擁有幽州之地,戰亂中的北方西晉士人原本都投奔於他,但他這個人野心雖大,肚中無貨,對於那些有才能的士人不懂得撫恤,加上他法令不明,全憑個人感情辦事,想有所表現的士人們漸漸對他失去了信心,最後只好改投遼東鮮卑。段部鮮卑是當時遼東各部中實力最強者,然而首領段就六眷、段匹磾兄弟卻對漢族的士大夫不感興趣。士人們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政法分明、用人唯才的慕容廆了。

一時之間,慕容廆麾下集中了北方五州的大量流亡士人。慕容廆的態度,是來者不拒,而且為這些士人按照各自的來源地專門設立郡縣收容他們。慕容廆對待士人的方法是哪方面有才能,就任命他們哪方面的事,有見識謀略的做謀主,文章寫得好的做樞要工作,而在儒學上有所造詣的人就授予他們祭酒的職務。祭酒就是學官,跟現在的院士也差不太多。

與石勒一樣,慕容部在漢族士人們的協助之下迅速繁榮起來。

把北方胡族的繁榮與南方政權的衰敗進行比較,我們似乎會產生一種錯覺,認為晉朝沒有好好的使用這些士人,以致於敗亡。實際上情況恰恰相反,晉朝的官僚從上到下,幾乎都是士大夫式的人物。在這樣的體制下,大量士人無法發揮其專業特長,終日無所事事,非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而只會越來越腐朽,這就是所謂的“清談誤國”的根源。整個南朝史就是士人們的腐朽史,那些逃亡南方的士人們(主要是高階層的士人)在侯景之亂中的拙劣表現(說拙劣已經是擡舉他們了),讓人堅信士人的必然滅亡。而在北方石勒、慕容廆等人的政府中的士人們,客觀上所起的作用並不源於他們的個人能力,而在於他們帶來的漢人成熟的思想,還是那句話,不同文化,不同思想之間的融合,才會引發出成功的火花。

晉元帝在江南稱帝,派人拜慕容廆為龍驤將軍、大單於,慕容廆沒有接受。(從前慕容涉歸向晉武帝請求出兵討伐宇文部,晉武帝不答應。如今是東晉主動給慕容廆授爵,慕容廆還不接受,歷史就是這樣,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

將軍魯昌勸他與東晉通使,從而可以以東晉皇帝的命令討伐各部,既可名正言順的消滅異己,又可獲取天下人心。慕容廆覺得有道理,於是派遣使者通過海路前往建康,尊奉東晉為正統。

慕容廆的勢力日益強大,自然有人看不慣了。東晉的平州(即今遼寧一帶)刺史崔毖是曹魏名士崔琰之後,靠著家族的聲望一直鎮守遼東,慕容廆吸收人才的政策使得當地的漢族士人們都跑到了慕容廆的手下,崔毖心中自然不平。崔毖見慕容廆在其管轄範圍之內卻不聽使喚,決定消滅慕容部,他暗中聯合了高句麗、段部鮮卑和宇文鮮卑,商量共討慕容廆,瓜分慕容部的地盤。

晉元帝太興二年(公元319年),三國的聯軍浩浩蕩蕩的開入慕容部的境內。

慕容廆的將領們要求出兵迎擊,慕容廆搖頭道:“他們三國被崔毖唆使,只是為了取得共同的利益而已。三處的軍隊剛剛聯合起來,其勢頭銳不可擋,此時決不可與之對戰,而應用固守來挫傷他們的士氣。這樣的聯軍只是烏合之眾,毫無統一的號令可言,而且各懷心志,時間一長必然互相猜忌:一來會疑心我們與崔毖暗中來往,誘騙他們出兵以消滅他們;二來也會彼此疑心,不願首發出戰。呵呵,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出兵,必能大破敵軍。”

慕容廆依計行事,任憑三國的軍隊圍攻自己的國都大棘城,只管閉門固守。三國的軍隊攻得乏了,也未討得半點便宜,這時慕容廆乘機派人帶著牛肉美酒出城,以崔毖的名義專門犒勞宇文部的軍隊。其余二國懷疑宇文部與慕容廆同謀,深恐對己不利,當即就領著自己的部隊退走了。

宇文部首領宇文悉獨官被慕容廆算計,又回想起過去與慕容部的恩恩怨怨,舊恨新怨俱在心頭,發下誓言:“兩國雖然退兵,我靠自己的力量照樣兼滅慕容部,無需別人幫忙。”

他點起本部數十萬士兵,連營三十多裏,形勢相當嚴峻。

慕容廆見狀,便派人將自己的兒子慕容翰的軍隊從徒河(今遼寧錦州一帶)招回,準備合兵一處,共商破敵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