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永嘉之亂 二 劉淵建漢

從晉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開始的“八王之亂”,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由皇族內部爭權奪利引起的大紛爭中持續時間最長、影響規模最大的一次。這場變亂的緣由,從表面上看好像是由上文提到的賈南風女士所引起的一場宮廷政變,實質上卻與晉朝自立國起從皇室到士大夫的全面腐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動亂前前後後一共延續了十六年。可惜咱們的文章沒興趣討論這八位王爺以及他們各自的勢力如何此消彼長,自相殘殺的,司馬氏一族沒什麽可以稱道的人物,單獨討論“八王之亂”的歷史,恐怕可以另起一文。

到了劉淵準備起兵的永興元年(公元304年),當時皇族勢力已折損大半,連那個禍首賈南風也早已丟了性命,八王之中僅只剩下了三位,那就是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颙和東海王司馬越。

劉淵的頂頭上司司馬穎由於在前一段討伐長沙王司馬乂時功勛較大,被封為皇太弟,執掌朝廷內外的大事,且手握兵權。但這位“皇太弟”也是位公子哥氏的人物,掌握大權卻不知自重,所謂“嬖幸用事,大失眾望”。

既然有人占著位子不幹好事,那就自然有人準備取而代之,這位老哥便是東海王司馬越。此時司馬穎身在鄴城,卻把惠帝留在了洛陽城裏,司馬越一想,這不天賜良機嗎,正好給他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於是糾集一批嫡系,進入皇宮,聲稱司馬穎是叛逆,要戒嚴討之,接著便帶著那位白癡皇帝出兵討伐,自己就作了大都督,傳檄天下,招募兵眾,並且通知河間王司馬颙一同討逆。

消息傳到鄴城,群將震驚,司馬越打著幌子的“禦駕親征”還真能糊弄不少人,有人勸司馬穎還是脫下盔甲,穿上縞素,出城請罪,也有人勸他親自出面,奉迎聖駕。

司馬穎早將白癡皇帝視為無物,豈能害怕?他怒斥手下道:“虧得你們這些人通曉事理,前來投奔我;現在天子被一群小人所逼,你們卻竟然叫我送上門去,束手就擒!”

他當即派了五萬兵迎戰司馬越,看來司馬穎手下的果然是國家的正規軍,訓練裝備等各方面情況都要優於對手,兩軍交戰,司馬越的那批烏合之眾當即崩潰,司馬越十分狼狽地逃回自己的封地。司馬穎乘機將在戰爭中又受傷又受驚的皇帝接進鄴城,倒過來攻打起國都洛陽來。(所以說“挾天子”也不是什麽靈丹妙藥,並不是人人都可做得的,假若自身的能力和實力不夠強卻硬要拿個皇帝來給你充門面,弄不好號令天下玩不成,反倒壞了自己的事)

這下可好,一方說是“你挾持天子”,一方說是“你意圖謀反”,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幾位王爺鬥來鬥去還不算,又來了些湊熱鬧的。安北將軍王浚因為當初與司馬穎就有不合,這下便乘著亂勁兒叫上司馬越的弟弟並州刺史司馬騰以及鮮卑、烏桓各部,起兵討伐司馬穎。

劉淵此時正琢磨著如何離開司馬穎,回他的老家左國城起事,一看這下機會來了,於是對司馬穎說:“如今二鎮(王浚、司馬騰二部)聲勢浩大,號稱十幾萬大兵,恐怕憑咱們目前的兵力難以抵擋啊,我願意回去說服我們匈奴五部共赴國難。”

司馬穎也正愁手下沒兵呢,但還是有些猶豫:“你這五部難道都能發兵?如果真能發兵,鮮卑、烏桓二部也不好搞定啊。我看不如先回洛陽躲躲他們的鋒頭。”

劉淵心想,得,看來得說點大話了,於是就說:“殿下您是武帝之子,可是要匡扶天下的呀,如今四海之內,哪個不願為您效死呢?王浚、司馬騰是什麽東西,豎子而已,怎麽可以與您抗衡?殿下若是示弱於人,恐怕天下的威權便要失去!至於鮮卑、烏桓之類的東胡兵馬,則遠不及我們匈奴騎兵兇悍。只要殿下固守鄴城,等我帶來五部人馬,看我用二部滅司馬騰,用另外三部滅王浚,討平二賊,指日可待啊!”

司馬穎也是個愛聽好話之人,一陣吹捧便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當即便拜劉淵為北單於、參丞相軍事。

劉淵早不在乎這些名分了,當下馬不停蹄回到左國城,左賢王劉宣等匈奴貴族見到首領歸來,群情激奮。劉淵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名正言順地登上了大單於的寶座,並以離石作為匈奴各部的都城,僅僅半月時間,便已招集了五萬人馬。

然而那邊司馬穎卻根本對不住劉淵當初的一番“表揚”,王浚的部下率領鮮卑部攻打鄴城,司馬穎大敗,帶著皇帝就逃回洛陽去了。

劉淵嘆道:“司馬穎不用我言,以至潰敗,真是個奴才啊!(這才是心裏話,哈哈,罵得好,司馬氏家族的這幫公子哥們整個一堆奴才!)”一邊說,一邊就想信守諾言,派兵救援,討伐鮮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