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多妻制與人口(第4/6頁)

此種倡導人口增長的基本觀念,也得到了很多激進的支持性解放之人士的認可。因為生育為上帝所喜愛,而且緊密關系到政治體的福祉,所以他們認為,每一次性行為都可以強化國家。這種看法完美地配合了一種假設,即性是健康與自然的,它幾乎成為了每一次支持性自由之討論的組成要素。倘若偷情可以光明正大,1753年一位牧師鼓吹——如果我們可以將其論述滑稽地概括——這個國家的財富與人口就會急劇增加,“我們很快就會變成整個歐洲的霸主,全球的頭號強權”:

所有黨派都會對此行為懷有善意,那些從事於此的人們都會感到無比愉悅,社會亦由此大獲其利;因此它必定諧於《聖經》的基調與主旨,合於我們所謂的理性,並足以張揚我們本性之高貴。

一夫多妻制在這場辯論中贏得了雙方的嚴肅支持者。許多評論者認為它可以增加人口,比賣淫更為可取。正如一位作家在1695年所述,賣淫“於國家危害甚大,妨礙了人口快速增長”——“兩妻制、多妻制,總之任何妻制都比那強”。允許男人多娶妻,還可以防止每年數千例針對私生子的殺嬰之舉,這種行為不僅恐怖,而且削減人口。不止於此,一夫多妻制也顯然比生硬做作的一夫一妻制更為自然,後者僅僅是近代以來天主教強加給地球上一個小角落的制度——在世界其他地方以及歐洲的往昔,一夫多妻制才是常態,並且帶來了豐饒與繁榮。正如頗具影響的政治家與哲學家亨利·聖約翰,即博林布魯克子爵一世所倡言,“這種行為由來自古,經久不衰……得到了上帝的認可……提供了最有效的途徑以保證孩子的出生與受教”,以及增加人口。簡而言之,“對其禁止實屬荒謬”。

在男性的性自由與社會責任之間取得平衡的希望,也是支持這一觀點的理由。正是這一點吸引了博斯韋爾、托馬斯·傑弗遜與無數幻想家長統治的普通男人。他們並非自視為浪蕩子:他們關心道德並且痛恨誘奸。博斯韋爾跟無數已婚與未婚的女人睡過,她們來自社會各個階層,然而博斯韋爾有一條堅定原則,“絕不勾引無知的女孩”。而且,《舊約》中的長老以及東方的君主似乎提供了一種具有責任與倫理的典範:男性的自由與權力如何支配女人又不毀滅她們。一位道德哲學家在1759年問道,如果男人必須迎娶而非拋棄所有被他引誘的女人,“豈非更好,豈不是更誠實、更負責任,並且防止進一步惡化的趨勢”?難道那不會極大地增益“我們的健康、信用、力量、策略以及人口”?如果允許一夫多妻制,馬丹聲稱:“數以萬計的女性(特別是那些低微者)將免於毀滅。”

因此,一夫多妻制往往被視為一種工具,用來拓展婚姻,並且支撐起性戒律,以抵擋上流男性貪婪好色的風氣。伊曼紐爾·斯威登堡的追隨者們在1789年問道,什麽才是“最常見與最強大的道德罪惡”,什麽才是本世紀最大的社會問題?答案當然不是“一個未婚男子與一個單身女子的戀慕,也不是非法同居,只要施行一定的管理,這種行為在自由國度根本不應被禁止”,答案毋寧說是:

(1)通奸;(2)亂交的欲望;(3)蹂躪處女的欲望;(4)強奸的欲望。(5)勾引無知女性的欲望。如果這五種色欲不從社會中根除,尤其不從那些公務人士身上根除——無論是教會還是政府中——那麽通過他們的上流圈子就會傳染到其他人,並進而感染社會……它就將成為各種罪惡的巢穴,以及各種悲劇的溫床。

正是這種態度鼓舞馬丹的一個女性讀者“將女性的毀滅作為關注焦點”,組織了一場公開辯論,主題為“在這個國家允許多妻制的後果”,其是否可以“防止誘奸與賣淫”。博斯韋爾的朋友佩吉·斯圖亞特同樣也

對此明了,因為她說有很多男人根本負擔不起結婚,這就造成很多女性嫁不出去,假設世界上的男人女人一樣多,一個男人可以撫養很多妻子或女人,這也不會剝奪其他某些男人的份額,因為你無法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那兒剝奪什麽東西。

這正是為何有限的一夫多妻制之觀念能吸引理查森、馬丹及其他嚴肅的基督教道德家,他們的主要關切並非推動性自由,而是約束男性的放蕩,促進婚姻、父權制及家庭生活,並保護“處於弱勢的女性,使其免於惡行、背叛與男性的殘暴”。“一夫多妻制能造成什麽傷害,那局限於相當少的一群人,”另一位支持者在1786年質問道,比較而言,那些無窮無盡的混亂,源自我們每一個平凡的男性,我們引誘一個處女,許諾娶她為妻,一如上帝的命令。這不正導致了每一座都市、城鎮、鄉村裏妓女泛濫嗎?這不正導致了無處不在的殺嬰惡行嗎?這不正導致了獨身如此盛行,因為男人可以滿足自己的情欲又無需承擔養家糊口的責任嗎?這不正導致了那最可恥的疾病如此流行嗎?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凡俗、不信教、放縱、自私、愛國及各類美德之敵人,一言蔽之,幾乎造成了所有的社會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