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兩個女人鬧長安

東面的事暫時告一段落,西邊又有了情況。

在帝國的臨時首都長安,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執掌政權,興平元年(194)新年剛過,14歲的獻帝劉協在此舉行了加冠禮,下詔大赦天下。

董卓死後涼州軍閥已不再單指董卓的舊部,新近被朝廷收編的征西將軍馬騰和鎮西將軍韓遂也應該屬於這一陣營。馬騰駐紮在關中地區的郿塢,韓遂駐紮在金城,他們和李傕等人沒有任何聯系,向前追溯的話,他們一個是官兵,一個是土匪。自古以來,官和匪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馬騰和李傕等人終於動起手來。

事情的緣起是,興平元年(194)初馬騰到長安公幹,順勢率部移住到了長安東郊的灞橋。馬騰因為私事想走一下李傕的後門,結果李傕不理,馬騰覺得很丟面子,於是翻臉。

這只是表面的,其實背後隱藏著更大的玄機,因為馬騰此行不是出差,也不是來度假的,而是有一個陰謀,具體來說就是要發起一場秘密政變,參與的人除了馬騰,還有此時正在長安任職的益州牧劉焉的兒子劉範、馬騰的族人馬宇、前涼州刺史種劭、中郎將杜稟等人,這是一場由幾個高幹子弟和年輕軍官策劃的政變,實力派軍閥馬騰是幕後推手。

李傕沒給馬騰面子,馬騰便以此為由要和他翻臉,眼看矛盾升級,朝廷希望息事寧人,動員韓遂前來調解,狼和狐狸幹架,不請老虎當裁判,卻請來了一只狐狸。韓遂堂而皇之離開金城進入關中,一到這裏,就公開和馬騰站在了一起。

興平元年(194)2月,馬騰、韓遂的聯軍進軍到長安以西50裏的平樂觀,他們的計劃是,由馬宇等人在長安城裏做內應,一舉把李傕等人趕出去,但不巧的是馬宇等人的計謀敗露,馬宇、種劭,還有劉範等人逃了出來,帶著一部分政變武裝退守到槐裏。

李傕命令郭汜、樊稠和自己的侄子李利等人率兵與馬騰交戰,失去內應的馬騰、韓遂不敢在長安周圍久留,向涼州撤退。郭汜、樊稠進攻槐裏,馬宇、種劭等參與政變的人被殺。事情敗露後劉範先逃到了馬騰的軍營,之後又逃到了槐裏,因為這兩個地方在不同的方向,劉範此去可能是給槐裏的政變武裝傳達馬騰的某項命令。劉範同時還向父親劉焉求救,劉焉派遣一個叫孫肇的校尉率領5000蜀兵前來助戰。

但這一來一往肯定需要很長時間,孫肇還未到槐裏,劉範跟馬宇等人就一同被殺了,劉焉留在長安的另一個兒子劉誕隨後也被殺。李傕等人既恨馬騰和韓遂,又害怕他們卷土重來,於是以獻帝的名義赦免了參與此次叛亂的人,重新任命馬騰為安狄將軍,任命韓遂為安降將軍,二人的軍職都比之前降了一格,算是懲戒。

此事暫告一個段落,這次行動雖然沒能直接打敗李傕、郭汜等人,但在與馬騰、韓遂的交戰中卻發生了一些事,影響了李傕、郭汜、樊稠之間的關系。

李傕的侄子李利參加了這場戰鬥,他仗著叔父撐腰,平時比較擺譜,不太聽郭汜、樊稠的招呼,讓郭汜和樊稠很看不慣。比如,一個職位空缺,首先要看李傕推薦的是誰,如果李傕沒有推薦,再看郭汜的,最後看樊稠的,輪到三公說話也就不怎麽頂用了。

李傕、郭汜、樊稠也逐漸有了矛盾,因為雖說共同執政,但李傕常以首席領導人自居,讓樊稠、郭汜本來就心生不滿,現在就連李傕的侄子都能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他們更不能接受。郭汜沒吱聲,樊稠卻忍不住了,當面教訓李利道:“現在天下人提起你老叔都恨不得殺了他,你這條狗還仗什麽勢?難道我不敢殺你嗎?”

看到李傕與郭汜、樊稠之間發生了矛盾,韓遂在退回涼州之前又順手使了一次離間計,讓矛盾徹底爆發。馬騰、韓遂失敗後樊稠一直追殺到陳倉,即今陜西省寶雞市,韓遂突然派人給樊稠送了一封密信,說你我都是涼州出來的,咱們又沒有什麽個人恩怨,雖然有一點小小的不和,但大的利益方面還是一致的,以後難免還要打交道,天下改朝換代的事誰能說得準,幹嗎不留條後路?

樊稠想一想也是,就命令士兵撤退。樊稠還應邀與韓遂在戰場上相見,他們各自催馬來到陣前,靠得很近,別人只能看到他們言談甚歡,卻聽不清說什麽,他們一起說了很久才完事。李利也在場,目睹了整個過程,回來立即向叔父打了小報告。

李傕於是懷疑樊稠和韓遂之間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事,就通知樊稠來開會。樊稠和韓遂之間什麽都沒有,所以他毫無戒備地來開會了,結果被李傕手下一下騎都尉胡封刺死,一同被殺的還是與樊稠關系密切的涼州軍將領李蒙。胡封是樊稠的外甥,兩位高級將領一同被殺,涼州軍的內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