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初明與帖木兒帝國的使節往來(第2/2頁)

而另一部分西方學者以漢文文獻為主要研究對象,如美國莫裏斯·羅沙比(Morris Ross abi)的《明代出使內亞的兩位使節》(注:“Two Ming Envoys to Inner Asia”,載《通報》,1976年。)和他的陳誠西使記的英譯(注:“A Translation of Ch’en Ch’eng’s Hsi-yu Fan-kuo chih”,載《明代研究》(Ming Studies),1983年秋。),美國女學者菲裏西婭·海科的文章《一位15世紀的中國使節在哈烈》。(注:Felicia J.Hecker,“A Fifteen-Century Chinese Diplomat in Herat”,載《皇家亞洲學會會刊》(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1993年。)

本世紀初以後,漸有學者把漢學與伊朗學結合起來研究這一課題。法國蒙古史學家布洛曬(E.Blochet)在其《蒙古史導論》(Introduction a l’histoire des Mongols)中將撒馬爾罕地的有關記載的波斯文摘出,譯為法文並加注釋。在詮釋時,他粗略地使用了一些《明史》中的記載,開明代漢—波斯文獻比較研究之先河,但他搜求漢文文獻的能力畢竟有限。

張星烺利用張伯斯的譯文與《明史·哈烈傳》作過對比研究。(注:《中國交通史料匯編》第3冊,第269—270頁。)但因不通穆斯林語言,其研究有欠深度。北京大學已故邵循正教授閱讀上述西方學者的研究成果後,感覺尚不滿意。他翻檢《明史》,注意到《哈烈傳》中提到沙哈魯與駐守撒馬爾罕的侄子哈裏關系不睦,數構兵。成祖為此派出一名都指揮白阿兒忻台攜國書致沙哈魯,勸他與哈裏修好。收錄在《哈烈傳》的這份明成祖國書長不過107字,前無擡頭,後無署名,顯然是一個節錄本。撒馬爾罕地也收錄了一封明朝皇帝致沙哈魯國王的國書的波斯文本。兩相對照,他發現這份明朝的波斯文詔敕,就是《明史·哈烈傳》所收明成祖致沙哈魯國王國書的波斯文譯本。不過波斯文本譯本篇幅更長,內容更多,當是全譯本。邵先生的傑出論文《有明初葉與貼木兒帝國之關系》在漢文史料與波斯文獻比較方面極為成功,指示了開拓這方面研究的新途徑,有重要的意義。

大約是因為明史學界與西域研究學界交流較少的緣故,邵先生這樣一篇重要的論文很少見有國內外學者提及。例如已故哈佛大學教授弗萊徹1968年出版的論文《中國與中亞,1368—1884》(注:Joseph F.Flecher,“China and Central Asia”,載費正清主編:《中國人的國際秩序——中國傳統的對外關系》(John King Fairbank,The Chinese World Order,Traditional China Foreign Relations,Cambridge,Mass.,1968)。),對明與西域關系研究有重要的貢獻,但也未利用邵循正先生的發現。可見即使是兼通多種文字的弗萊徹這樣的大學者,仍難以從事有深度的漢—波斯文史料的對比考證工作。

法籍伊朗學者阿裏·瑪劄海裏1983年著《絲綢之路》一書(注:Aly Mazahere,La Route de la soie,Paris,1983.),將明成祖致沙哈魯的兩份國書和蓋耶速丁的遊記譯為法文並加注釋。作者雖然努力利用譯成西方的漢文史料,但因不通漢語,未能借鑒邵循正教授的研究成果。耿昇先生將此書譯為漢文時,其亦未參考邵先生論文。(注:《絲綢之路:中國—波斯文化交流史》,中華書局,1993年,第28—30頁。)從研究深度看,瑪劄海裏稍遜於弗萊徹。其研究中有關蓋耶速丁部分,因超出本文時間下限,留待今後討論。

本文擬利用漢文和波斯文史料,圍繞陳誠出使前研究雙方往來的事跡,以勾畫陳誠出使之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