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關於戴鑫英的架松奶奶家

時 間:2016年1月11日

地 點:北京市海澱區上地南路某咖啡館

訪談者:定宜莊、蘇柏玉

[訪談者按]戴鑫英先生在2002年的這篇口述中提到,他祖母的娘家是瓜爾佳氏,家裏是肅親王家的包衣,在北京的墳地在架松。又說他記事的時候,祖母家就淪為架松墳的墳少爺,世世代代世襲給肅王家看墳,一直沿襲下來,繁衍成一個大族。提起架松關家,誰都知道,在當地勢力也挺大。現在架松墳還有他們的人居住,但是大部分都有職業了。

為戴先生做訪談,距今已經14年,他也於2013年去世。這本來是一件已經畫上了句號的事。但我此次因本書出版而找到關俊民先生,在談論肅王墳諸多往事時,關先生又不斷地提到戴鑫英,並說戴的祖母是他的遠支姑奶奶。而且他們確實都是瓜爾佳氏,是架松肅王墳人口最多的一個大姓。

對於戴鑫英祖母家的情況,關先生知道的和講述的,都比戴先生更具體更詳細,對戴先生的講述也多有補充和訂正,我將關俊民先生的講述作為附錄放置於此,可與戴先生的口述相參照。

定:我找戴鑫英吧,找了好久,我的《老北京人的口述歷史》裏有一段他的故事。

關俊民(以下簡稱關):我看了看。

定:他跟我說的也不全是真話,有真的有假的吧。

關:關鍵您沒刨到他的樹根兒底下。

定:您覺得怎麽才能刨到他的樹根兒底下呢?

關:這回刨不了了,這回他是完全撤退了。他為什麽不敢跟我說瞎話呢?雖然他歲數大哈,但他跟我平輩兒。因為在80年代我們這幾個家族我都跑了,跑遍了,所以他跟我這兒他不敢說。

定:他還是知道不少老事兒。

關:戴鑫英知道的事兒多是怎麽回事兒呢,他跟我們家這些老姑奶奶都住在東四一帶,什麽孟家啊,方家啊,高家啊。肅王府的我不跟您講過麽,都在東四這第一條胡同,叫八寶坑,這兒住。

定:為了什麽都在八寶坑住?

關:他為了方便,有事兒去府裏方便啊。注256戴鑫英他奶奶歲數大啊,老帶他去幾個老姑奶奶家串門兒,所以他知道一些,但具體架松這兒呢,他來得少,這是他奶奶的娘家,要是他媽的娘家呢,他可能就來得勤了。

定:那是那是,對對對。

關:我認識他啊,我們倆正式交往就沒半年,他就去世了。

定:喔,您那麽晚才認識他?

關:是啊,就沒見過他,他是五期的,我是三期的。

定:您說這幾期是指的滿文書院是吧。

關:是,在滿文書院碰見了,說你哪兒的?勁松的。說那我得跟你聊聊,排著輩兒呢,聊起來了。

定:你跟戴鑫英有什麽親戚關系?

關:他的奶奶是我的遠支姑奶奶。但是他那支跟我們較遠,屬於費英東、揚善那支的,應該是揚善這支。注257他們是長門,先來的,順治年間就過來了。我們來得晚,我們是康熙年(間)來的。我們和戴鑫英他舅爺那支是連譜。戴鑫英說的為什麽不對啊?戴鑫英他舅爺家是哥兒仨,老大榮禧呢,是莊園處的,注258跟我爺爺是一輩兒的。

定:這是內務府的機構?

關:不是,是肅王府的。

定:戴鑫英他們祖上是做什麽的?

關:他們就是普通的皇上侍衛。

定:他們家跟你們家就因為都在侍衛處,所以認識?

關:不是,我們連譜知道是一個關家,但是他們不都在架松住麽,互相都走動啊,是這樣。

定:戴鑫英說他們家是墳少爺。

關:那時候說相聲,說北京南城那個,汙蔑咱們旗人嘛,就叫墳少爺,還有一種說法可能您也聽說過,那個騎別人馬,充什麽二爺。

戴鑫英的二舅爺,他就沒有榮字輩的名兒,他過繼給圖賴注259這支了,不知道圖賴哪支,沒人啦。他叫圖綬清,他是京綏鐵路局局長,挺牛的,葉恭卓注260系的,葉恭卓系在交通部啊,升官快,但是他趕上日本時期了,倒黴。但是日偽時期他沒當漢奸,然後他就回來了,回家住哪兒呢?就住在這個新墳注261,住這個東西配房,現在不是修了麽,這兒有享殿,他就住這兒了。他們不是老關家過繼出去的麽,他就回原地兒了。他在城裏頭是住報子胡同和手帕胡同,住這兩地兒,在家的名兒就叫關綬清,這是外邊的名,回家他就沒有榮字輩兒的名兒。戴鑫英這兩個大舅爺剛趕上溥儀出宮之前那段,注262能工作啦,跟墳少爺一點兒不搭邊。

定:還有個三舅爺呢,他是幹嗎的?

關:也是莊園處的,叫榮壽。現在沒人知道他這名。這是80年代我問歲數大點兒的,他們告訴我的,戴鑫英都不知道,就知道他叫關華亭。他是怎麽的呢?不知道您對過去北京了解不,現在就是黑社會吧,但也開買賣,就是官私兩面兒,就是警局我也吃得開,私下裏頭我也吃得開,他是那種人,這人了不得。那會兒有個柳小五,當土匪之前在天津,是金璧輝手底下的。後來他拉起一個隊伍之後,開始盜墓,他盜墓。要不怎麽說戴鑫英他三舅爺厲害呀,過去綁票有活票有死票,活票您得付錢啊,過去哪兒有錢啊,唯獨他家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