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英機之死(第4/5頁)

東條英機的自我辯護四易其稿,長達20萬字、220頁,讀了整整兩天半。在辯護詞中,他還是那些陳詞濫調:日本沒有發動侵略,只是幫助亞洲人民重建秩序;和英美開戰是對方誘發的,日本是進行自衛戰爭。

當時的《朝日新聞》對他辯護的評價是:恬不知恥。

為自己做“無罪辯護”的東條英機

東條英機改完自己的辯護稿時,曾說過一句:“這下死而無憾了。”有沒有遺憾,除了他自己,並沒有人知道,但死的願望,倒是被滿足了。

1948年11月12日下午3點52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庭長韋伯做了歷史性的宣判:

東條英機,65歲,東京人,歷任陸軍大將、陸相、內相、首相、參謀總長,處絞首刑。

東條英機從同聲傳譯耳機裏聽到“處絞首刑”時,咧嘴苦笑了一下,隨即卸下耳機,神色慘然地朝旁聽席上掃了一眼,似是在找家屬。

這次審判,除東條英機外,還有6名戰犯被判處絞刑: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廣田弘毅、木村兵太郎、武藤章,以及南京大屠殺的主要戰犯松井石根。

宣判後,東條英機等7名死囚被關押在巢鴨監獄的同一棟牢房裏,每人獨囚一室,7個單間相連。無論白天黑夜,囚室裏光照強烈的電燈一直長亮,室外由一名軍官帶領著8名美國憲兵負責看守,軍官每隔一刻鐘就會親自查看一次所有的犯人。此外,衛生官還要定時為犯人測量呼吸、脈搏和血壓等,防止他們生病或自殺。一旦發現他們有病,就會立即治療,確保他們被執行死刑。

12月21日晚,東條英機接到通知:23日執行死刑。

隨後他提出了兩點要求:一是在最後一天要吃一頓日本料理,二是要與監獄的教誨師見一面。

22日,日本料理送來之後,東條英機只吃了兩口,就咽不下去了。他寫了兩封遺書,一封給家裏,一封給世界。在給世界的那封遺書中,他依舊宣稱日本發動戰爭是出於自衛。

12月22日夜,預定執行死刑前20分鐘,東條英機及另外3名第一批處死的戰犯——武藤章、土肥原賢二、松井石根,被帶往監牢裏特設的小佛堂聽送終經。

執行前5分鐘,東條英機把一串念珠和玳瑁邊眼鏡交給教誨師花山,托他轉交家屬。

隨後,在美國憲兵軍官的命令下,東條英機和其他3名第一批戰犯一步一頓地跨上了絞刑台的十三級“死亡台階”。上了台階,他被喝令向監刑官站定,頭部立即被罩上了黑色布套,接著,絞索套在了他的頸項上。

那時的東條英機,雙腿在瑟瑟發抖。

一聲號令,第一批4名戰犯腳下的踏板被抽去,東條英機的身體懸空,開始抽搐。1948年12月23日0點10分30秒,東條英機被法醫確認死亡。

即將被執行絞首刑的東條英機

早上8點半,被處決的戰犯屍體被投入橫濱久保山火葬場的熊熊大火,頃刻間化為一縷黑煙。

饅頭說

東條英機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

按照東條英機留下的遺書,他對子女的要求就四個字:不語一切。

長子東條英隆,曾擔任偽滿洲國的警察,但和東條英機關系疏遠,甚至曾以姓“東條”為恥。東條英機被關押在巢鴨監獄期間,曾托人傳話要長子來見面,東條英隆的回答是:“還有什麽可迷戀的!”

次子東條輝雄,就是前面提到過請求和父親一起自殺的那個兒子,後來擔任過三菱集團的副總裁和三菱汽車公司的總經理。每年,東條輝雄都要參拜靖國神社。1986年,板垣征四郎的後人板垣正曾做過其余13名甲級戰犯後人的工作,提出是不是把先人牌位從靖國神社裏移出來“分祀”,被當時的東條輝雄斷然拒絕。

不過,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東條輝雄似乎慢慢改變了主意:“這不是遺屬應該做出的判斷。如果決定分祀,我們也不會反對。”

東條英隆的女兒,也就是東條英機的孫女東條由布子,其實是東條英機後人中最激進的一位。東條英機被絞死時,東條由布子才9歲。長大後,東條由布子借環保之名,在世界各國收集“二戰”日軍的骸骨,並全盤繼承了祖父東條英機的觀點:日本發動戰爭是自衛,從沒有南京大屠殺等,並且認為每個日本人都應該參拜陳列了他祖父靈位的靖國神社。

2017年45歲的東條英利是東條英機的曾孫,他曾坦言,小時候自己在學校被人稱為“惡魔的後代”。現在成為一名商人的他,主張日本應該放下歷史包袱,找出一個和周邊鄰居和解的方法。不過他也曾回憶過一個自己30多歲時的片段:

當時他去愛知縣“殉國七士廟”祭拜曾祖父東條英機,發現三根山那個再平常不過的小村子裏,停著許多奔馳和街宣車。在登記處填寫名字時,對方一看他姓“東條”,就立即把他安排到了最前列。“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東條’這個姓氏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