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史體例

附明代系統表

《史》包紀、志、表、傳四體,各史所同,而其分目則各有同異。《明史》表、傳二門,表凡五種:其《諸王》、《功臣》、《外戚》、《宰輔》四種為前史所曾有,又有《七卿表》一種則前史無之。明之官制,為漢以後所未有,其設六部,略仿周之六官,魏以錄尚書事總攬國政,六曹尚書只為尚書省或中書省之曹屬,直至元代皆因之,明始廢中書省,六部尚書遂為最高行政長官。又設都禦史,其先稱禦史大夫,承元代之禦史台而設,謂之都察院。六部一院之長官,品秩最高,謂之七卿。此制由明創始,故《七卿表》亦為《明史》創例。

傳則《後妃》、《諸王》、《公主》、文武大臣相次而下,皆為前史所已有。其為專傳者,除《外國》、《西域》兩目亦沿前史外,尚有十五目,而前史已有者十二目,前史未有者三目。前史已有者:《循吏》、《儒林》、《文苑》、《忠義》、《孝義》、《隱逸》、《方伎》、《外戚》、《列女》、《宦官》、《佞幸》、《奸臣》;前史所無者:《閹黨》、《流賊》、《土司》。此亦應世變而增設,其故可得而言。

宦官無代不能為患,而以明代為極甚。歷代宦官與士大夫為對立,士大夫決不與宦官為緣。明代則士大夫之大有作為者,亦往往有宦官為之助而始有以自見。逮其後為他一閹及彼閹之黨所持,往往於正人君子亦加以附閹之罪名而無可辨。憲宗、孝宗時之懷恩,有美名,同時權閹若梁芳、汪直,士大夫為所窘者,頗恃恩以自壯,後亦未嘗以比恩為罪。其它若於謙之恃有興安,張居正之恃有馮保,楊漣、左光鬥移宮之役恃有王安,欲為士大夫任天下事,非得一閹為內主不能有濟。其後馮保、王安為他閹所擠,而居正、漣、光鬥亦以交通馮保、王安為罪,當時即以居正、漣、光鬥為閹黨矣。史言閹黨,固非謂居正、漣、光鬥等,然明之士大夫不能盡脫宦官之手而獨有作為。賢者且然,其不肖者靡然惟閹是附,蓋勢所必至矣。其立為專傳,為《明史》之特例者一也。

集眾起事,無根據,隨路裹脅,不久踞城邑者,自古多有。自漢黃巾以下,其事皆敘人當事之將帥傳中,無有為立專傳者。惟《唐書》列《黃巢傳》,謂之逆臣,與安祿山等並列。明自唐賽兒起事,於永樂年間為始,其後正統間之葉宗留、鄧茂七,天順間之李添保、黃蕭養,成化間之劉千斤、李胡子,正德間之劉六、劉七、齊彥名、趙瘋子及江西王鈺五、王浩八等,四川藍廷瑞、鄢本恕等,嘉靖間之曾一本,天啟間之徐鴻儒,崇禎初之劉香,亦皆見於當事將帥傳中。其特立《流賊》一傳,所傳止李自成、張獻忠,蓋以其力至亡明,與黃巢之亡唐相等,特為專傳。明無擁兵久亂之逆臣可以連類,遂直以此名傳,而民變之起,則由民生日蹙,人心思變,可為鑒戒。其立為專傳,為《明史》特例者二也。

西南自古為中國邊障,《周書·牧誓》有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之人,武王率以伐紂。戰國時莊王滇,漢通西南夷,唐設羈縻州。自湖廣而四川,而雲南,而貴州,而廣西,廣闊數千裏,歷代以來,自相君長,中朝授以官秩,而不易其酋豪,土官土吏,久已有之。但未能區畫普遍,至元而司府州縣額以賦役,其酋長無不欲得中朝爵祿名號以統攝其所屬之人,於是土司之制定矣。明既因元舊,而開國以後亦頗以兵力建置,其官名多仍元代,曰宣慰司,曰宣撫司,曰招討司,曰安撫司,曰長官司,率以其土酋為之,故名土司,但亦往往有府、州、縣之名錯出其間。嘉靖間,定府、州、縣等土官隸吏部驗封司;宣慰、招討等土官隸兵部武選司。隸驗封者,布政司領之;隸武選者,都指揮領之。文武相維,比於中土,蓋成經久之制,與前代羈縻之意有殊,但終與內地郡縣有授任之期、有考績之法者不同,故與郡縣相別敘述。其立為專傳,為《明史》之特例者三也。

附 明代系統表

史家記載歷代帝皇,有年號,有廟號,有謚法,有陵名。述史者舉某一朝之事,任舉其一端,或稱年,或稱廟,或稱謚,或稱陵。文法不一,所當熟記。又世次之先後,各帝即位之年,享國之數,及其幹支之紀歲,任舉其朝某事,一屈指而得其上下之距離,時代之關系,所謂知人論世不可少之常識。茲就明代歷帝以表明之,冀便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