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息壤(第2/2頁)

單飛眼皮微跳,雙手已然掐訣。眼前一幕極為驚人、亦是有些熟悉。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當初那波羅僧念咒掐訣,動用秦皇鏡、許願神燈攻擊他的時候,不亦有類似的場面?

眼見光團就要撞在光罩之上時,一個聲音突然傳道:“種火不成,那息壤呢?”

那聲音似慢實快,下一刻的功夫,一人突然縱躍到魔王之後。那人手一揮,有蒙蒙青色的塵土已落在許願神燈之內。

“息壤?”女修神色驀凜,失聲道:“你是誰?”

說話間,魔王身軀急顫,而他手上的許願神燈遇到那青色塵土,遽然燃了起來。

眾人驚錯,誰都想不到這油燈不用燈油,用土壤就能點燃!

息壤?

傳說中,那不是當年鯀所用之物?《山海經》有雲——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殺之於羽郊。

《尚書》又載——息壤者,言土自長,故可堙水也。

《山海經》已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真相或許不是那樣,《尚書》亦未見得明白遠古真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息壤的確存在。

四兇之一的鯀曾用過息壤!

以女修的眼力,絕不會看錯。既然如此,那人手中所持的青土就是息壤。

這人是誰?如何能使用鯀曾用過的息壤?單飛那一刻心緒繁沓,看清那人的容貌時,他微有發怔。

那人是個平凡人——平凡的扔入人群,你都認不出他在哪裏的平凡人。那人實在過於平凡,因此他一直站在夜星沉等人身旁不遠,亦沒有人留意他。

他是隨魔王而來。

很多人都不過看他一眼,就將注意放在魔王的身上。單飛亦是一樣,他卻不想在這最緊要的時候,那人驀地竄出,一出手就用了息壤。

那人絕不平凡,這時還敢縱出的人又豈是平凡之人?

許願神燈怒燃,有光焰沖天而起,似要燃到驕陽之上。而許願神燈引下的已不止是光、還有火。

種火!

大明王手上的種火瞬間激活,看起來比燒紅的烙鐵還要明艷,種火不再注入東海勞,而是被許願神燈吸引後,光芒盡數進入了神燈。之後再由神燈將日光、息壤和種火三股力道傳入了東海勞!

有光凝、有火起;天黯淡、地灼燒,天地萬物似在息壤燃燒的那一刻全然換色。

轟!

似有聲響傳出,光潮和光罩終於相撞。大音希聲,最震撼的聲音反倒讓人聽不到聲響。

單飛、孫策、曹棺等人隨即意識到——不是沒有聲響,而像是他們的耳朵已經聽不到那震耳欲聾的聲響。

時空似凝。

驕陽都黯。

天地萬物沉頓在兩股力量交際的那一刹、無力掙紮……女修神色霜冷,卻還能在眾人獨凝、萬籟俱靜時,左手掐訣,檀口輕啟念出一字。

破!

她是女王,這兩千年來、自黃帝以下天地間真正的王者!真正的王者不是靠奢華紅塵來襯染伴舞,而是能獨立在天地間,無有一物能夠束裹。

息壤亦不能!

天地間瞬間炸了開來。

光潮如柱,終究轟穿了那天下第一守器形成的光罩,就要擊在東海勞之上。

夜星沉、大明王、魔尊和那在光罩內的平凡人齊齊吐血。

他們均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但要說平攤那股巨力還是力不能及。

光潮未停,看來並不止歇、就要轟穿那天下第一守器!

女修的眼中突然現出了一絲猶豫之意,她從未試過東海勞的堅韌,她信單鵬之能,但她一直沒想過用自鳴琴來試試東海勞的堅韌。

有些事情,不能、不想、也不忍去試。你能打破自己最愛的花瓶,但你如何忍心去嘗試?

猶豫不過閃念,血光中,更有明光耀起。

東海勞夾雜著鮮血、火焰和息壤的輕塵,在驕陽灼灼下一黯倏然再亮,光罩再出!

女修眸光突凝,神色間已有訝然之意。

——單將軍,你這東海勞如能抵擋住自鳴琴的一擊,這世上,就少有不能擋的攻擊了。

——女王,我如何會用這鏡子來擋自鳴琴的攻擊?

單鵬所制的天下第一守器從未想過要抵抗自鳴琴的攻擊,但這世上有什麽不會改變?

哪怕曾經的諾言?!

東海勞在反擊!

絕境反擊!

以千百倍的力量擴散反擊!

東海勞之上的光罩瞬間擴散,以都護府為中心倏然擴出,刹那間湮滅了天地間的綠樹、紅塵和黃土……

光罩所到之處,只帶著毀滅的顏色。

整個樓蘭城都在顫抖,下一刻的光景,盡數化作齏粉般的消散。曾經的繁華、以往的眷戀,哪怕帶著無盡的不舍,亦是自此消散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