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4章 欲速則不達

“老蠻子還不死心。”沈友握著酒杯,冷笑一聲,眼神輕蔑。

龐統笑笑。“舍得,舍得,說起來簡單,可是真正能舍得的人又有幾個?都督,這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

沈友知道龐統說什麽。對待這些蠻夷既不能太客氣,又不能逼得太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遼東,如果不是公孫度操之過急,殺戮太狠,逼反了扶余人,這個機會也不會落到他手中。如果他逼急了難樓,烏桓人降而復叛,他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不僅會讓太史慈看笑話,還會累及江東系,進而擾亂吳王的部署。

他不能步朱桓後塵,也不能被陸遜比下去。

“士元,你有什麽妙計?”

龐統沉吟片刻。“都督,你對賈誼其人如何看?”

“賈誼?”沈友沉吟著,若有所思,斟字酌句地說道:“是個人才,只是歷練不夠,有些書生氣。若是穩妥一些,怕是不會有董仲舒發揮的余地。”

“不僅是董仲舒,還有主父偃。主父偃所獻的推恩令不就來自於賈誼的眾建諸侯?”

沈友目光微閃,嘴角輕挑。“推恩令,這倒是個辦法。士元,你這個建議很有意思呢。這些蠻夷見義利忘,內鬥不己,若能將他們分成更小的部落,用不了幾代人,就成一片散沙了。”

“是啊,這件事急不得,要用幾代人的心思來解決。草原上的問題是個頑疾,既不能沒有武力,又不能純粹依賴武力。孝武皇帝以衛霍為將,屢次征伐,雖重創匈奴,卻也讓天下戶口減半,可謂是兩敗俱傷。尤其是後來以李廣利為將,實在是大錯特錯。若是能緩緩圖之,不任人唯親,李陵不降,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在這一點上,我最佩服大王,雖然年輕,卻極穩健,比之孝武皇帝的晚年荒政,有天壤之別。”

沈友大笑,伸手指指龐統。“你這個龐士元,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非要扯上大王?”他想了想,又道:“你說是對,這件事急不來,等一等也許更好。治大國如烹小鮮,要講究火候,火候不到,總是差那麽一點味道。”

“都督所言極是。”

沈友坐直了身體,放下酒杯,雙手扶案,手指輕叩。“士元,俗話說得好,文武之道,一經一弛,要對付這些蠻夷,我們也要有兩手準備,你來文的,我來武的,如何?”

龐統笑道:“這可是個好差使,我又能撈一筆,過個肥年了。”

“哈哈哈……”沈友放聲大笑。兩人說笑了一陣,沈友又道:“士元啊,你說……太史子義滯留扶余不歸,會不會是故意避著我?按理說,打了這麽久,早該凱旋了。”

龐統附和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不如這樣,我和孟建聯絡,就胡市的事協調一下,相關的貨物定個統一價,免得讓胡人占了便宜?”

“你說得對,我與太史子義縱有爭鬥,那也是君子之爭,不能讓胡人占了便宜去。士元,你挑一些禮物,向太史子義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喏。”

……

狋氏東,桑乾河谷。

號角聲此起彼伏,鮮卑人一次又一次的發起沖鋒,企圖突破烏桓人的陣地。

拓跋垂一手挽韁,一手舉刀,厲聲長嘯。“殺鹿破風者,賞千落!退後者,斬!”

鮮卑騎士興奮莫名。白鹿部落不過三千余落,殺了鹿破風就能得到千落,這個重賞足以讓人瘋狂。他們再次鼓起勇氣,策馬沖鋒。

“嗬!嗬!”戰馬長嘶,蹄聲如雷,鮮卑騎士發出怪叫聲,沿著河谷飛奔,有的騎士策馬沖進了河水中,馬蹄踢起渾濁的河水,卷起一道道浪花,奔騰而去。

“穩住!”鹿破風手提戰刀,大聲呼喝。“刀盾手,長矛手,穩住陣地,弓箭手射擊,騎兵準備反沖鋒。不要慌,馬將軍的援軍已經到了,正在包抄,我們再支撐一陣,就能砍下拓跋鋒的狗頭。”

“喏!”將士們大聲應喏,有烏桓話,有漢話。白鹿部落久居塞內,招攬了不少漢人,漢胡相處得不錯,多次並肩作戰,打退其他部落的進攻。漢人為步卒,結陣防守,烏桓人為騎兵,伺機反擊,已經有一定的默契。

面對奔馳而來的鮮卑人,漢人步卒蹲在地上,握緊手中的長矛,後面的烏桓人用腳踩住矛尾,同時拉弓射箭,射出一陣陣的箭雨。鮮卑人用盾牌護住要害,不顧一切的策馬撞擊。戰馬的身體被長矛洞穿,長矛也被戰馬的沖擊力逼成弓形,清脆的斷裂聲連綿不絕,不少步卒被撞倒,有的人直接被撞飛。失去戰馬的鮮卑騎士跳下馬,步行攻擊,與漢軍步卒纏鬥在一起,拼死不退。

在鮮卑人不惜代價的猛沖下,步卒陣地搖搖欲墜,出現了破綻。

更多的鮮卑騎士奔騰而來,持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