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9章 時乎運乎(第2/2頁)

草原上的民族從來沒有死戰的習慣,利則蜂聚,不利則雲散。將旗一動,鮮卑人就崩潰了,原本就不算堅固的陣型如春冰渙解,前面的還擠在一起,後面的已經策馬狂奔,加速撤退。

“轟!”甲騎入陣。鋒利的長矛刺穿鮮卑騎士的甲胄和身體,披甲的戰馬撞得鮮卑騎士的戰馬踉踉蹌蹌,昂首悲嘶,騎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隨即被沉重的馬蹄踩中,痛得慘叫。

甲騎如水銀泄地,不慌不忙的向前挺進,堅決而無情地殺死面前所有的敵人,迅速消融著鮮卑人的陣勢和生命。從兩側山坡上看去,只看到一道銀線不斷向前延伸,其他的顏色迅速被消解,被淹沒,只剩下無盡的驚恐和絕望。

身穿精甲的輕騎兵開始加速,從兩側包抄,對潰敗的鮮卑人痛下殺手。一匹匹戰馬奔馳而過,一枝枝利箭騰空而起,射入鮮卑人的陣中,濺起點點血花。兩側山坡的騎士也拉開弓,將一陣陣箭雨傾瀉到鮮卑人的陣中。

彌加心急如焚,連聲嘶吼,下令撤退。甲騎正面強突,輕騎兩側掩殺,這是騎兵的經典戰術,鮮卑人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鮮卑人的拿手好戲,只是他從沒想過漢人也會用這樣的戰術,而且用得比他們還得心應手。論起工匠技術,中原人向來優勢明顯,可是騎兵一直是草原人的優勢,如今居然被漢人打得一敗塗地,以後在草原上還怎麽立足?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彌加只想著怎麽才能逃出去。

前面不僅有正在轉身的騎士,還有剛剛被白馬義從、漁陽突騎蹂躪過的陣地,滿地的血汙和屍體讓撤離變得異常艱難,他們無法加速,只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同伴的屍體,以免絆倒,而兩側山坡上的箭雨更讓他們苦不堪言,沿著陣地兩側迅速向前挺進的漢軍騎士更讓他們心急如焚。

身後慘叫聲越來越大聲,馬蹄聲越來越清晰,甲騎殺到了身後。彌加轉過身,絕望地看著那些銀光閃閃的甲胄。他原本想追上閻柔,將那些新甲占為己有,此時此刻,當數百具新甲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什麽也不想要,只想逃走。

甲騎轟然殺到,兩柄一丈五尺長的長矛刺到面前,將彌加挑了起來,又遠遠地扔了出去。

彌加最後看了一眼山坡,看了一眼那人,那旗。

太史慈橫矛立馬,巋然不動。戰旗隨風,輕輕吹拂。

……

白狼山。

牽招勒住坐騎,看向不遠處的山坡,眉心微蹙,手往腰間的戰刀悄悄地移了三寸。

山坡上,數十騎士靜靜地立著,當先一人身披大氅,手挽韁繩,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牽招一行。見牽招停住,他松開馬韁,緩緩下坡,來到牽招面前。

“廣陽閻志,見過牽君。”

牽招打量著閻志。閻志很年輕,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但滿面風霜,眼神狡黠,一看就是心思機敏之人。他笑得很從容,一副勝利者的得意。

牽招心中不快,冷笑道:“閻君來得好快。”

閻志大笑,他揚揚手。“牽君不必客氣,要說來得快,來得早,我自愧不如。郭圖、許攸早就經過此地,再往前數,袁紹的使者和宗女來得更早。不過這種事從來就不是比誰來得早,誰來得快,而是看誰身後的力量更值得依靠。牽君,你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想必已經見過烏延,不知道他有沒有答應你出兵?”

牽招眉頭皺得更緊。烏延是右北平的烏桓大人,有眾八百余落,自號汗魯王,袁紹曾經封他為單於,又嫁宗女給他,這些年禮物不斷,算得上關系親密,但他與烏延見面時,烏延卻推三阻四,不肯答應出兵協助。牽招私下裏一問,才知道閻志不久前已經來過,烏延答應了閻志的要求,保持中立,既不入侵三郡,也不讓鮮卑人通過他們的駐地,實際上已經是屈服於太史慈。

烏延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孫策實力強橫,不久前一戰擊敗強人公孫度,占據了遼東,而袁譚卻是孫策的手下敗將,如今僅有冀州一州,實力無法與孫策相提並論。雖說袁氏對烏桓人有恩,但生死存亡面前,袁氏的那點私恩並不足以讓烏桓人為他們賣命,烏延不想像蹋頓一樣死在中原,死在孫策的手下。

“牽君,識時務者為俊傑,袁使君不是吳侯的對手,天下終究是吳侯的,你又何必為袁氏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