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有罪無罪(第2/3頁)

“九歲說,無罪推論不是廷尉府該幹的事,那是訟師的事,廷尉府要做的是有罪推論,在廷尉府的人眼裏,所有人都有罪。”

他看了沈冷一眼:“今天的案子,都是不合理,那麽就在所有的不合理之中選擇兩個極端。”

沈冷指了指自己:“我是一個極端。”

韓喚枝點頭:“不可否認,你是。”

沈冷問:“另外一個呢?薛華衣?”

韓喚枝搖頭:“不是,是岑征。”

沈冷臉色一變:“那怎麽可能!”

韓喚枝道:“當然不可能,他和我都是留王府裏出來的舊臣,而且……他是通聞盒,所以他是不是最不可能的那個?”

沈冷:“是。”

他問韓喚枝:“可是你說了這麽多,是想表達什麽?表達我和岑征是最大的嫌疑?”

韓喚枝道:“不,我想說的是,我們兩個的思維不一樣,你想的是自己無罪,岑征無罪,你的所有想法都是無罪推斷,而你想著薛華衣可能有罪,所以你對他的想法是有罪推斷。”

沈冷沉默下來。

韓喚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缺點是,你在乎的人你都相信,而不是你熟悉的人,你才能理智分析……你讓我幫你復盤,讓我幫你推測,我說了這麽多是想告訴你,在我看來,所有人都有罪。”

沈冷點頭:“明白了,你不能被我的想法左右,所以你幫我復盤出來的東西,一定不是我想要的東西,而我想要的只是自己無罪的證明。”

韓喚枝嗯了一聲:“人都這樣,無辜的人想證明自己無辜。”

沈冷再次長長吐出一口氣,把桌子上韓喚枝喝剩下的半壺酒拿了起來:“當我沒來。”

韓喚枝:“我草……”

沈冷:“我一壺酒就換來你一堆屁話。”

韓喚枝道:“半壺。”

沈冷把酒放下,往前湊了湊,很認真的問:“當年把你和九歲都難住的那個大案是什麽?”

韓喚枝沉默。

許久許久之後,他拿起來酒壺又喝了一口:“關於罪皇後……和你的,九歲想證明她無罪。”

沈冷一怔。

“其實那天晚上如果我反應過來的話,就不會有後來九歲打傷了沈先生的事,他在離開長安城的那天晚上和我聊了很久,關於王府裏的舊事,到底是誰錯了。”

沈冷問:“哪個誰?”

“罪皇後,和皇後……”

那時候,還是皇後和珍妃,再往前,是王妃和側妃。

韓喚枝道:“在那之前,陛下讓我和九歲暗中調查罪後和楊家,當時九歲心裏很難受,在王府的時候,罪後對他很好,而且他是罪後帶進王府的孤兒,人總是會感恩,那時候他覺得錯的是珍妃,如果珍妃不進王府的話,就不會有王妃後來的轉變。”

沈冷道:“所有人都有罪。”

韓喚枝點頭:“嗯,就是在那個時候,九歲說出的沒有人無辜,所有人都有罪。”

韓喚枝心情顯然低落下來,有些傷感的說道:“那天晚上我沒有察覺到九歲心情有多痛苦,他應該剛剛接到罪後的命令讓他去殺你和沈先生。”

沈冷搖頭:“所以九歲前輩和我一樣,做判斷的時候,習慣性的去想,和自己親近的人不會有錯,和自己不親近的人一定有錯。”

韓喚枝道:“所以這個世界上有了律法。”

沈冷沉默下來。

道丞府邸。

薛華衣洗了澡更換了衣服,他的書房陳設極為簡單,本來這屋子裏的一些擺件頗為名貴,都被他讓人清理出去了,交還給道治府庫。

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不管他的想法是什麽,他確實是一個這樣的人,在他的履歷上找不到一丁點的瑕疵,他幹凈的像是一朵出水的蓮花。

“大人。”

甄兒推開房門進來,端著一碗藥:“藥已經熬好了。”

薛華衣皺了皺眉:“能不吃了嗎?”

“不能。”

甄兒把藥碗放下:“我看著你喝完。”

薛華衣有很重的隱疾,湖見道水災,他沖的太靠前了,而實際上他也感染了瘟疫,如果不是醫學館的人醫術高超,他可能已經殉職在抗災的地方。

長時間泡在臟水裏,讓他的雙腿時常會疼,他在臟水裏泡著的時間,遠超過任何一個在抗災的人,任何一名他手下的士兵,士兵輪換下去,他卻沒有輪換,而瘟疫傷及了他的肺腑,還需調理,也不知道能不能調理好。

“甄兒。”

“怎麽了大人?”

“你和昭兒……過陣子就回南方去吧。”

“為什麽?”

甄兒的臉色一變。

“我們兩個都走了,誰來照顧大人?”

“我不需要照顧,我自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