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畫了個叉的

這是安息人第一次感受到火器的可怕,之前大寧戰兵對付樓然人用的和今天對付安息人用的火器規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是能壓制安息人進攻的唯一辦法,安息人的拋石車威力強大射程極遠,魔山關城墻上不可能安裝拋石車以阻擊安息人的拋石車,安裝在城墻後邊的拋石車射程就會比敵人的拋石車稍稍近一些,既然不能阻止安息人的拋石車攻擊城墻,那就讓安息人的步兵沒辦法靠近。

“別心疼東西,一次讓安息人感覺到可怕。”

沈冷在城墻上來回走動,他必須讓將士們知道他在,如果此時此刻安息人的拋石車正在狂轟濫炸城墻上卻看不到一個領軍之將,士兵們會怎麽想?

若想讓士兵們作戰不畏懼,首先將軍當不畏懼。

沈冷剛剛從軍的時候說過,從軍當讓將軍笑,為將應使鬼狼哭。

而將軍一人之力如何讓鬼狼哭?靠的還是士兵們的奮勇。

他一遍一遍的在城墻上走過,從一頭走到另外一頭,他必須讓自己的聲音在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裏都能聽到,敵人的第一波攻勢會很兇,而士氣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卻又至關重要。

一杆一杆綁著小號火藥包的木槍激射出去,搖擺著飛出去的樣子像是遊龍,此時此刻寧軍的火器使用其實也只是這麽簡單而已,粗糙的沒有多大技術含量,看起來場面很激烈,威力很驚人,但實際上火藥包炸開的數量也就是一半左右,而且沒辦法精準控制目標。

然而場面夠就夠了,安息人從不曾如此恐懼過。

一個一個的火藥包在城外空地上炸開,小號的火藥包威力足以讓四周四五人受傷或是死去,而拋石車拋射出去的磨盤那麽大的火藥包威力足以掃蕩數丈方圓。

沈冷走到一架床子弩邊上喊了一聲我來試試,他調整了床子弩的角度,瞄準城墻外傳出的一側懸崖,他早就看過那邊,有一塊巨大的巖石極有可能被打下來,可是這樣的夜裏完全憑感覺去打不僅僅是考驗他的記憶力還有運氣。

嗖的一聲,一支重弩飛出去,不久之後峭壁上亮起來一串火星,可是石頭並沒有落下來,沈冷再次裝填重弩,如此六七次,終於打在那塊巨石下邊插了進去,原本之前白天的時候就已經射過好幾次,所以那塊巖石本就搖搖欲墜,此時又一支重弩打在合適的地方,巨大的巖石從峭壁上滾落下來。

城外忽然間就傳來一陣陣無比恐懼的哀嚎聲,很沉重的悶響之後,不知道有多少安息人被砸死。

遠處傳來一陣陣號角聲,安息人開始如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沈冷靠在城墻上長長吐出一口氣,今夜安息人應該不會上來了,他們不知道大寧這邊有多少火藥包,他們的拋石車就算是威力驚人可在軍陣後邊峽谷中擺不下幾架,峽谷狹窄,能架設的數量有限。

後半夜在安靜之中度過,風中夾著的血腥味卻一直都沒有散去,當太陽升起,沈冷站在城墻上往外看,外面地上安息人的屍體不少,可遠沒有預計的那麽多,只是夜晚之中火器爆開帶給人的震懾確實更為巨大。

那邊峭壁坍塌下來一塊,能依稀看到巨石下邊有安息人的屍體,在那四周倒著的屍體更多,是被散碎的石頭落下砸死的,這塊掉下來的巨石是昨夜裏壓碎安息人勇氣的最後一擊。

沈冷舉著千裏眼往更遠的地方看,峽谷中敵人的拋石車一共只有五架,安息人就在拋石車附近休息,沒有營地帳篷,人在峽谷之中凍了一夜,如此寒冷的天氣還是峽谷陰寒之中可想而知他們這一夜有多難熬,別說夜晚,就算是白天他們也未必能堅持得住,因為他們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帶冬衣。

安息距離這裏太遠,他們春天出兵,走到西域的時候已經到了夏末,整個秋天他們也沒能取得什麽進展,如今隆冬已至,他們身上的戰服淡薄,對於他們來說比戰爭更可怕的是寒冷。

“安息人要退兵了。”

沈冷忽然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站在他身邊的陳冉一愣:“安息人要退兵了?他們不是剛剛才進攻嗎。”

“假象。”

沈冷的眉頭微微皺著:“他們也沒有想到戰爭會拖這麽久,他們比我們更清楚補給不足沒有冬衣余糧是什麽後果,這次進攻多半是個假象,安息人將會退到吐蕃王庭熬過這個冬天,如果我是伽洛克略的話,就一定會在與我們決戰之前找到退路,就算不退回安息本國也要找個地方等到春暖,吐蕃王庭是最好的選擇,他們之前假意幫助多迪奧的目的也是為了搶占吐蕃王庭。”

“吐蕃內亂,如果安息人趁機強占吐蕃王庭,以王庭的物資足夠支撐他們過好一陣子,可是他們不敢隨便走,安息人帶著那麽多拋石車,輜重隊伍走的太慢了,所以他們必須做出強攻的假象,讓我們嚴防緊守,他們趁機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