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白衣(第2/2頁)

這是一個尺度,不曖昧的尺度。

傻冷子當然傻,他哪怕學會一丁點的曖昧,此生之中也不會只有茶爺一個女人,可他哪裏還有時間哪裏還有心情去和別的女人曖昧。

想著自己這樣的表現應該讓小張真人明白一些什麽,可就在這時候背後被人輕輕的碰了碰,沈冷回頭,小張真人紅著臉遞給他一壺水:“你剛才吃的太急,再喝口水吧。”

沈冷把酒壺舉起來晃了晃:“不用,我有酒。”

小張真人沉默,然後問:“你又在慶祝什麽?”

他說過,酒不是用來解愁的,酒是用來慶祝的,他還說過,酒是快樂,茶是慢樂,能說出這樣兩句話的人應該不粗糙才對,哪怕看起來再粗糙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沈冷想了想,回答:“你看這天,陰沉沉的卻沒有下雨,難道不值得慶祝?”

小張真人一怔,擡起頭看了看天空,一滴雨水落在她臉上。

冬雨有多寒?

沈冷也楞了一下,罵了一句賊老天,然後馬鞭又揮舞了一下,馬兒似乎也知道就要淋雨可不好玩,所以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小張真人一直擡著頭看著天空,然後才發現,原來這樣擡著頭看雨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竟然有些美。

“真美。”

她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沈冷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往後扔給小張真人:“擋一擋。”

所以小張真人這種多愁善感的女孩子難免會想到,他沒有為自己剝一顆茶葉蛋,卻願意把自己的大氅脫下來給她遮擋風雨,這算什麽?

什麽都不算,在沈冷看來,這是一個男人的基本素養。

馬車在雨幕之中飛奔,沈冷身上沒有大氅自然更冷一些,坐在馬車上的小張真人安靜的像個木頭人,沈冷的大氅就在她身邊放著,她沒有用,因為她忽然間明白過來,沈冷遞給她自己的大氅並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麽好感,而是因為那是沈冷的性格,如果此時坐在馬車上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隨隨便便任何一個女人,沈冷也會這樣做。

真實。

讓她心痛。

真實。

讓她心動。

原來,這樣的大將軍,才是大將軍。

她不知道的是在很久以前也有一個女孩子願意和沈冷一路走走看看,她說自己是這個世界的過客,跟著沈冷只是為了看這個世界看的更多些,她自己身上沒有一處美好,所以就想看看沈冷的美好,看得久了,她也變成了一個很美好的女人,她叫林落雨。

小張真人對未來還沒有任何把握,對未來也沒有任何目標,她是一個孤兒,可她卻從小被寵愛著長大,她有著別人不具的慧眼,也有著別人不具的慧智,可她只是個嬌弱的女孩子,她不是茶爺。

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完美,懦弱,憂患,陰郁,矯情,所有的這一切她自己都知道。

所以覺得自己無趣也無能,因為自知而自憐。

安安靜靜的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她毫無察覺,她已經在感悟人生。

她只是沒有林落雨那麽豁達,林落雨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而她不知道。

小張真人有些木然的看向身前,那個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邊路上,專注的,似乎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

與此同時,在前邊的一個小鎮子裏,曹安青看著四周這讓他惱火的雨,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鎮子不錯。”

誰也沒有想到他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這鎮子哪裏不錯了?看著就是一個尋常無奇的村落,因為鎮子不大連道路都顯得有些逼仄,雨幕惱人,所以這鎮子也令人不喜。

“那邊。”

曹安青指了指村口,那邊有一片不大的林子,在路的左邊,路的右邊是一個高坡。

“左右都埋伏人,準備迎接一下我們的客人。”

所有人又都怔住,客人?

“相信我,我們的客人一定就在身後,雨天有一樣好,送人離開這個世界比較應景,村口兩側要有人,那邊屋頂上要有人,關鍵是咱們的客人身後也要有人,既然是迎接就要熱情些,冬雨也擋不住的那種熱情。”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啐了一口。

“真他們的冷。”

所有人都分派了出去,他一個人坐在進村不遠的涼亭裏,涼亭沒有墻擋不住風雨,他面對著村口的方向坐在那,想著一會兒進村的是一身黑衣呢還是一身紅衣?

長安城裏追人最厲害的,也不過是黑騎和緹騎。

然後他眼神一凜。

村口那邊,一片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