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八章 外交糾紛(第2/2頁)

亦思馬因很聰明,他不提大明朝廷賞賜之事,只說拿回國書,而按照以往慣例,大明朝廷在賜國書的同時會賜予大量禮物,何況這次他們還進呈了“天書”。

朱祐樘拿起龍案上的小冊子,對亦思馬因道:“朕派人請國師前來,是有一事不明。前段時間國師進獻的天書,朕已找人翻譯出來了,你們看看是否是這上面的內容?”

亦思馬因一臉驚訝,他顯然沒料到大明朝真的能找人把那鳥文字給翻譯出來,等小太監將譯文轉交到他手上,他看過後搖搖頭:“不對,這不是天書上的內容,天書上涉獵的,比這個要……更加博大精深。”

後面他咕嚕咕嚕說了兩句話,沈溪聽不太懂,旁邊的翻譯趕緊為皇帝解釋,這是草原人贊美神的一種方式。

沈溪早就料到亦思馬因不會承認,他接過譯文後並未將內容看清楚,就說經文翻譯得不對,這是要死賴到底。

朱祐樘把譯文重新拿回手上,看著謝遷,問道:“謝愛卿,此經文是由何人翻譯?”

謝遷回道:“回陛下,是由詹事府右中允沈溪所譯,今日臣已將他帶到殿上,陛下可親自問他話。”

沈溪趕緊出列,向朱祐樘下跪行禮,朱祐樘看到沈溪,還是一如既往地和顏悅色,點了點頭道:

“是沈狀元,起身便是。”

贊許的同時,帶著稍許的懷疑,顯然連弘治皇帝也不太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居然懂得番邦的文字,這可是連四夷館的那些專才都不能說出個之所以然的“天書”。

等沈溪起身,朱祐樘又道,“沈愛卿,你且將經文的內容,如實說來。每說一句,讓人轉譯成韃靼語,讓國師分辨……”

沈溪正要開口,卻被亦思馬因阻止,亦思馬因看著沈溪,臉上帶著看似和善的笑容,雙手擺了擺:“陛下,不用了,這位大人翻譯的,一定不是天書上的內容,所以他無論說什麽,都一定不對……”

弘治皇帝信不信沈溪是一回事,現在讓沈溪當眾翻譯,這亦思馬因卻一口咬定不是,就讓人覺得有點兒霸道了,是不是先聽過再說嘛。

但在沈溪看來,亦思馬因這招相當高明,從一開始就杜絕了所有懷疑的途徑……你不是天朝上國嗎,你不是之前就肯定我這份經書是“天書”嗎,現在我就要拿它換到相應的賞賜,至於別的我不想知道,你也別對我說。

“這個……”

朱祐樘自己也有些遲疑。

自登基以來,由於身體羸弱,弘治皇帝對道家、佛家養生之術非常迷戀,才造就了這一次看似笑話的外交事件,若他執意讓沈溪翻譯,那無異於打自己的臉,說明他被番邦人糊弄了。

同時,朱祐樘打從心眼兒裏不願意相信沈溪的翻譯是正確的,因為這只會令他長生的希望成為泡影。

這個時候,老奸巨猾的謝遷笑著問道:“敢問亦思馬因國師,既然你說這份譯文不對,那閣下必定是知道原經文的內容?”

一句話,就讓亦思馬因的臉色稍微帶著尷尬,他想了想,微微搖頭:“謝大人,我對天書的內容,只是略知一二,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做……天機不可泄露。想來道理差不多如此,還是需要陛下找人正確理解上面的內容,不能隨便找人寫篇文章糊弄,如此才能長生不老。”

這亦思馬因除了故弄玄虛,還有意勾起朱祐樘的興趣,所有皇帝都希望長生不老,朱佑樘對於道家之術的癡迷,那可是世人皆知。

問題轉而進入僵局。

因為沒人知道那所謂“天書”的內容,就算沈溪肯定自己所說是真的,但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為他作證,於是便各執一詞,而弘治皇帝之前又肯定了“天書”的價值,這讓大明朝在這次外交事件上陷入了被動。

就在場面顯得極為尷尬時,沈溪走過去,對亦思馬因行個禮,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蹦出一句番邦語言,而且聽其話意,應該是一個問句,可在場卻沒一個人能聽懂,包括亦思馬因在內。

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科狀元到底嘰裏咕嚕說些什麽?

亦思馬因微微一笑道:“沈大人,可否用中原人的話,再說一遍呢?”

沈溪臉上帶著些微驚訝問道:“難道國師沒聽懂在下說的話?”

亦思馬因心想,隨便咕嚕兩句就敢冒充天書語言,你當我那麽好蒙騙?

亦思馬因臉上笑容和善,輕輕搖頭,那模樣溫文爾雅,讓人一看便覺得他是個正人君子。

沈溪道:“國師先前曾言,對經文中內容略知一二,在下不過是說了經文的第一句內容,為何國師全然不知?”

亦思馬因笑容頓時凝滯,臉色隨之冷了下來,但他仍舊肯定地道:“沈大人說錯了,這並非經文的第一句,我不想跟你談論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