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冥冥中天注定(第2/2頁)

其實在沈溪的設想中,十五歲中舉,歲數剛剛好,不會年輕到讓人輕視,可一展抱負有所作為,若有人賞識的話,他還能以舉人身份入太學讀書,就好像倫文敘一樣,一邊備考會試,一邊作學問,甚至還可能成為大儒為人尊崇。

最重要的是,將來考會試,他那些先生很可能是主考官,對他中進士甚至名列三甲都有莫大幫助。

但沈溪不會因此而懈怠,非要到十五歲才去考,因為沒有誰敢確保自己一次就能中舉。多一次嘗試機會,就能為人生節省三年。更何況,他還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有機會參加後年的會試,能夠知道會試和殿試考題內容的機會可不多見,浪費掉太可恥了!

八月底,在安汝升被捉拿問罪一個多月後,新任汀州知府到任,結果朝廷派來的跟歷史的走向一樣,是今年已經六十四歲的清廉官員鮑愷。

鮑愷,字舜卿,浙江鄞縣人,天順三年舉人,成化十一年進士,因他在河南彰德府為知府時有政績,為民所稱頌,後因丁憂一直賦閑在家。

這次調任汀州知府,地方士紳官民得知之後,夾道歡迎,這也是因為汀州府剛剛才出了個跟江洋大盜勾連的賊官,百姓正覺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現在突然來了一個素有賢名的清官,都彈冠相慶。

鮑愷為人低調,雖然進城當日他也熱情地與城中士紳見禮,但其後他便躲在府衙內不出。也是他年老體弱,沒法多出來走動,再加上有安汝升的一些弊政沒有徹底根除,甚至因為頭年的水災以及安汝升的盤剝,到如今汀州府的大小錢庫和糧庫都空空如也,他為此大傷腦筋。

惠娘聽說鮑愷以前的名聲,但這次她沒有盲目信從,因為她剛才在安汝升身上吃了個慘痛教訓。

安汝升剛上任的時候,惠娘也將其當作是青天大老爺看待,結果安汝升為商會拓展做出了一定的貢獻,但也從中撈取了足夠的好處。就算這樣,安汝升還想劫持她來要挾商會,不知不覺間,她對官府的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抗拒。

“……地方士紳相約,以士紳和糧戶為主導,行納捐,來補充庫藏,咱商會也要納捐一部分,卻不知道納多少合適?”

惠娘雖然算不得士紳,但她以商會會長的身份,地方上但凡有什麽大事,尤其是出錢出力的事,都會找她參與,也是她掌握商會和銀號,而且一向肯為地方慷慨解囊所致。

沈溪道:“該納多少就納多少唄……大明朝可沒哪條法令說,咱經商的有給官府補庫的義務。”

周氏這次堅定地站在沈溪一邊:“這小子說得對,去年高知府在任時發大水,就讓咱捐銀捐糧,後來安知府到任又讓咱捐,這倒好,沒一年光景又換了個,當商會是官府的錢袋子,想取多少是多少?”

沈溪心裏暗嘆,現在鮑愷那邊尚未發話,倒是地方士紳先把商會當作提款機,但凡納捐這種事,必定讓商會出大頭。

好像商會的成立,就是專門為地方士紳納捐時減輕負擔似的。

惠娘最後問沈溪:“小郎,你覺得呢?”

以前惠娘無論怎麽詢問沈溪的意見,都心平氣和態度誠懇,目光中帶著熱切和期盼,想得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但自從沈溪下河救起她,還為她人工呼吸以及抱著她取暖,之後她連跟沈溪對視都不敢,問話時目光有意避開沈溪。

沈溪攤攤手,道:“還是先等鮑知府吩咐下來再說……若是我們這麽獻殷勤地捐錢捐糧,指不定鮑知府還以為我們要行賄呢。”

聽到“行賄”的字眼,惠娘謹慎起來。

之前沈溪跟她分析過安汝升的案子,給予她嚴肅的“忠告”,安汝升因為盜匪案而落馬,上面沒有深究他貪汙納賄的事情,若有司衙門真要一查到底的話,以商會不斷對安汝升的“孝敬”,很容易牽扯其中。

沈溪現在的想法是,趁著汀州府來了個不貪的賢官,趕緊讓商會跟衙門劃清界限。自從高明城想用商會為自己撈政績,到之後安汝升從商會攫取錢財,商會已經和官府瓜葛益深,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惠娘點頭道:“知道了。過幾天,地方會為鮑知府設宴款待,到時若鮑知府有意補庫,商會倒是可以拿出一些錢糧來,但不宜太多。若鮑知府不提的話,我們就不要主動牽扯進去,小郎你以為呢?”

很自然的,惠娘又跟以往一樣望著沈溪,但被沈溪回望一眼,她趕緊將視線挪開,面頰微微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