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冒進

天山,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為漫長的山脈之一,東西走向的山脈綿延5000裏,東起中國哈密星星峽戈壁,西至西域的克孜勒庫姆沙漠,這座連綿起伏的山脈或許也是世界上最為幹旱、最為荒涼的山脈,放眼望去盡是荒涼的大山,只有少數山地草甸、中山森林。

幹旱與荒涼千百年來,一直與之相伴,這似乎早就成了這裏的象征。

躍出山脊的太陽,將天山的輪廓清清晰地勾勒了出來,在清晨的朝陽中,山頂的冰雪映著陽光,就如一條閃著金光的巨龍一般,在雲端起伏著,而在巨龍的下言,荒涼的大山靜靜地伏臥在大地之上,千百年來,一慣如此,似乎沒有任何事物打破過大山的寧靜。

天地間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靜悄悄的。在這裏,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寂靜無聲的。

突然一陣由遠而近傳來的馬蹄聲卻打破了山谷間的靜寂,在黎明的晨曦中,一隊隊的騎士飛似的在山谷間自然形成的道路上奔騰著,在土黃色的山谷中,這一抹紅色分外的顯眼且醒目。就像是一道火紅的赤蓮似的,從山谷中穿著,即便是相隔數裏,也能清楚的看到這抹谷中的赤焰。

顧不得身上被晨露沾濕的衣衫,楊成威仍然不時的督促著部下,來自遵義軍民府的他,是當地土官的兒子,九年前進入陸師學校時,他曾以為自己是質子,但來到這裏,才發現根本沒有人監視他,準他入陸師學校,本身就是對土官的賞賜——只有勛貴子弟可以免試入學。而他們這些西南土官的兒子們。怎麽能和大明的勛貴相提並論呢?想到當初離開家鄉時,母親哭哭啼啼的模樣,就就覺得有些好笑。那個時候沒有誰能夠理解朝廷的這番舉動,他們都認為朝廷是為了控制土官。誰又能想到,要是朝廷對於西南土官的恩賜。

現在那些當年不願意把兒子送來的人,恐怕連腸子都悔青了吧?有時候,好事上門的時候,人們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懷疑。

兩年的陸師學校畢業後,楊成威並沒有回西南進入遵義鎮守營,而是申請調入騎兵,從沒有走出大山的他,第一次走出大山,就被平原的遼闊給征服了,他喜歡騎馬,喜歡騎馬在草原上奔馳。

“我寧願去黑河,也不想回西南。”

對於一個自幼生長在大山裏的土官長子來說,盡管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也許這一仗結束之後,他就會回到西南,回到遵義的大山裏。在父親去世後和祖先們一樣,繼續做土官。

盡管他並不太情願,但這也是他的責任。不僅僅是向祖先們一樣在那裏生活。更重要的是,作為大明的軍人,他必須要朝廷安定一方。或許他不能安天下,但是至少可以讓家鄉安定下來,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

多年來潛移默化的教育,已經開始影響著他的一些舉動和想法。在陸師學堂接受的教育和多年在漢地的生活讓他和他的父輩們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而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正是朝廷所需要的。

多年來在軍中的生活,使得楊成威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和漢人有什麽區別,他和其他人一樣,為這次西征而激動,他同樣也有一種大仇將報的興奮。

經過一夜的急速行軍,他們都已經感覺有些疲憊了,很快在一段山谷間的闊地處,楊成威下令屬下停馬休息,人和馬都需要休息。

在弟兄們給戰馬喂著水糧的時候,楊成威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和向導一同繼續往前探路。向導是當地的土民,隨著官軍的進攻,曾經躲藏在深山中的當地土人走出了大山,不過人口卻極為稀少,人數最多的一群人,男女老少不過只有幾十口,不過即便是如此,也讓他們得到了向導,盡管數量不多,但是當向導也夠用了。而且這些人之所以能夠在滿清的屠刀中生存下來,正是因為他們對於當地道路環境的了解。所以有他們作為向導,倒是再合適不過。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向導,他們才能夠在崇山峻嶺中找到一些通往敵人後方的道路。就像眼下他們之所以會長途跋涉。來到這裏就是在向導的建議下。想要穿插到敵人的後方,給與敵人致命的一擊。

“尊敬的將軍,穿過前頭的那個山谷,就是魔鬼的糧倉了。”

馬背上的拉什爾手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一處山谷向楊成威說道。拉什爾的話音落下後,另一匹馬上的通譯,立即用清嬌的話聲將他的話翻譯成了漢語。

通譯是個女人!

阿依沙是柯爾克孜人,當年清軍攻進這一地區時,成千上萬的柯爾克孜人被殺死了,而只有十歲的她和許多年青的女孩一樣被清軍掠走,後來她們被輾轉賣到了異國他鄉,只不過與其它的女孩不同,她被賞給旗人作奴婢,也就是在主人那裏,她學會了漢語,在明軍進攻時,她逃離了主人,現在又成了通譯,負責將向導的話翻譯成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