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機遇!

有時候,人們並不清楚,自己會面對什麽樣的機遇,對於葉適之和李從業來說,他們不過只是兩年前考入大梁書院的學生,原本他們的人生道路應該是在書院畢業後,然後盡力通過文官考試。

雖說現在大明已經廢除科舉,可是大家都知道,書院畢業相當於成為“舉人”,也就是具備了作官的資格。畢業者可以通過文官考試,進入官場。除了沒有狀元、榜眼之類的稱號,不能誇馬遊街之外,倒與科考的結果沒有什麽區別。

通過考試,進入官場。古往今來從來都是如此。

這是葉適之和李從業他們以及行多同窗初考入書院的初衷,當然,他們中的不少在進入書院後,會沉迷於實學之中,進而改變了初衷。不過,無論是葉適之也好,李從業也罷,他們兩人都是初衷不改,專心仕途。

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現在,在他們進入山長公室的瞬間,他們的命運已經發生了變化。在進入公室的時候,他們便看到了巡撫呂撫台,而在呂撫台身旁站著一個比他們稍大幾歲的青年。

他是……昨天晚上見過的那個人?他是誰?

盡管好奇,他們仍然先行揖道。

“學生見過撫台。”

“免禮。”

在受禮時,呂留良還是朝著陛下看了眼,雖說陛下穿的是便裝,可他畢竟是臣。但之前陛下已經有了叮囑,昨天與陛下的秉燭夜談著實讓他受益良多,所以在陛下說要見一見這兩個學生時,他自然不會拒絕。

“這位是京裏來的客人,今天本官請你們兩位過來,正是受這位公子之請,想和兩位聊上一聊。”

受公子之請?

葉適之和李從業兩人都好奇的看著那位公子,對他的身份更是好奇起來。就在兩人好奇之余,只到呂留良問道。

“本官聽說,昨日你們兩位皆有高論,言道,平安、占城等新納之土,不宜實施州縣制,可是如此?”

撫台的反問,讓葉適之、李從業兩人無不是心頭一緊,亂議朝政……嗯,似乎大明朝還沒有人因為議論朝政被處刑罰的,法無禁止既是合法。

“這,學生……”

猶豫間,面對巡撫投來的目光,余光看著笑而不言的青年,心知已經躲不過去的葉適之便說道。

“這確實是學生所言。”

“哦?”

眉頭一擡,打量了一眼這個穿著一身儒袍的葉適之,呂留良便說道。

“那說與本官聽聽緣由?”

“回撫台,學生以為如平南、占城等新納之地,行州縣制,非但會適得其反不能令其歸附為我大明行省州縣,甚至還令我朝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呂留良並沒有打斷他,而是示意他說下去,至少朱明忠則只是端著茶杯,坐在那裏,看著這兩個年青人。

有時候,年青人的暢談,總能開拓人們的視野。

“永樂五年,安南黎氏篡權,成祖乃起兵南下征討,將之消滅,朝廷遍求陳氏子孫,欲立為國王,安南官吏耆老說已被胡季犛所‘滅盡,無可繼承陳後’,並向明廷提出‘安南國本交州,願復古郡縣,與民更新’,永樂六年,成祖頒下《平安南詔》,應安南官吏耆老的請求,將當地改名‘交址’,進行直接統治,設立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三司’,建立起府、州、縣與內地行省別無二致。可以說,我大明收之安南,可謂是順應民意,按理來說,既然民心在我,交址應該永歸我大明。可為何區區二十年後,卻無功而返,面對交趾軍民反抗,朝廷只得撤離安南?”

“失交趾早有定論,嚴從簡論及安南之失時曾言,我大明失去安南,第一在於不讓張輔在安南鎮守,當年成祖以張輔為帥,其先後四次交阯平叛,並建置郡邑。所以交阯人最怕張輔。因此,後來張輔調回中樞,黎利又起兵造反。宣德年間,柳升再次兵敗交阯,宣宗召集大臣廷議,打算放棄交阯,張輔力爭也無法改變。;第二在於駐守安南的官員貪暴,致使安南動蕩不安;第三在於時臣只會小門小戶算計,而不看見保有安南的遠利。當然,宣宗是自幼深受理學在德不在險教誨的,謹記高皇帝的不征之國祖訓,一直有放棄交趾的打算,正值明軍剛受到挫敗,自然也就順水推舟了。”

呂留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昨天與陛下秉燭夜談之後,原本一夜未睡的他想去了圖書館翻閱了史書,以查找對安南的資料,但因為時間已晚,不願意打擾的他,現在只是憑著以前的一些閱覽書籍時的此許記憶回答罷了。

“撫台所言甚是,只不過,以學生看來,其一、其三,皆不過是言之勉強,安南人懼怕張輔是真,可難道朝廷必須以張輔永鎮安南不成?所謂張離黎反,不過只是假詞而已,即使是張輔於交趾時,亦偶有土官起事。至於其三,即便是宣宗謹記高皇帝的不征之國祖訓,若無官軍於交趾屢屢兵敗,朝廷又豈會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