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新宗教

“當然不只是傳教!”

點點頭,朱明忠的語氣中帶著嘲諷的味道。

“這些傳教士就是殖民者先頭,他們每到一個地方,會借助傳教士了解這一地區,對於強者,他們當然只是傳教士,是和平的使者、文化的傳播者,而對於弱者,他們就會搖身一變,成為殖民者的先鋒。”

在中國接觸基督教傳教士的過程中,明末的傳教士無疑就是“和平的使者”和“文化的傳播者”,至於晚清,那些歐洲傳教士扮演的角色,就是列強的侵略先鋒。而這一命運的不同,正是因為國力的不同所決定的。

在明末西洋傳教士記載中的大明,是發達的、富足的,民眾彬彬有禮、而且積極向上、善於學習的,而反面到了晚清,傳教士口中的中國卻變成了貧窮的、無知的、愚昧且麻木不仁,是什麽導致了這兩種截然國人,歸根結底還是滿清近三百年的奴役導致的。

“那些傳教士在宗熱狂熱下前往世界各地傳教,正是為了讓所謂的未開化的、野蠻的非基督徒都沐浴在基督的光輝之中,要知道這個所謂的文明,可是曾燒死過科學家,曾焚燒過不知多少科學著作……”

嘲弄似的言道著這個曾在長達千年之內,用火刑與宗教審判阻礙文明發展的基督教,朱明忠很好奇,為什麽那些叫嚷著“打倒孔老二”將近代落後的原因歸罪於儒學的人,沒人去說說基督教是怎麽導致歐洲的落後。沒人去說說,基督教在歐洲的世界擴張中發揮的“積極作用”。

大航海時代的先驅達伽馬花兩年遠航亞洲,支撐他的其實是無知和宗教狂熱,而在果阿——葡萄牙人在印度的殖民地,他們在那裏修建了不少民宅和教堂、修道院等,並以世俗權力打壓印度教徒及回教徒,導使該地多數人口歸信天主教。讓那些印度教徒、回教徒改信天主教,這種成就取得,正是憑借著世俗權力對宗教的幫助。

同樣,這也是朱明忠的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借助宗教力量,去改變整個華夏對於擴張態度。

“不過,盡管如此,就現在看來,基督光輝不僅沒有阻隔歐洲文明的發展,反而對推動著其文明的發展,為了證明基督文明的發達,他們就必須要借助科技,而不是像某些宗教那樣通過愚昧的摧毀文明,通過野蠻的征服,來進行宗教擴張……”

朱明忠所說的自然是意有所指,所指的自然就是那個千年不變的“神教”,即便是在21世紀,同樣排斥進步、排斥文明的“神教”。

“而進行擴張的驅動無非只有兩種因素,一種是利益,這種利益無非就是對土地、財富的渴求,但是這種擴張是無法持續的,因為他們會止步的於利益,就像中國古代對於東南亞以及北方的態度一樣,每每擴張總會受限於自然環境的惡劣,而讓中原王朝覺得無利可圖,由此只是接受他們的臣服,因為在中原王朝的許多人看來,這種征服是得不償失的,是無利可圖的,更談不上什麽榮譽。但是,直接持之以恒的擴張是什麽?是思想、是宗教上的狂熱……”

沉吟片刻,朱明忠用另一句話道出的他的想法。

“擴張的面具之下是一種思想,而思想是無法阻擋的!”

宗教,同樣也是思想,當思想足夠狂熱的時候,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任何困難能夠阻擋這種狂熱,而在宗教狂熱下的傳教士們會以“向野蠻傳播文明”為已任,深入世界各地,那怕是蠻荒之地也不會阻擋他們的腳步,他們會以向野蠻人傳播文明為最高的榮耀。當然,這種榮譽需要官方的認可,比如於孔廟東西廡奉祀,將其封聖……不,封賢。

就是封賢!

就是享孔廟東西廡奉祀的封賢,而這種封賢與梵蒂岡封聖遴選所謂的“聖人”,需要認可神跡不同,封賢並不需要神跡,只需要他們在傳播儒教的過程中,達到聖人的“教化四方”的條件。

這件事,似乎有些搞頭。

興致勃勃的朱明忠眼睛眯成了縫兒,他似乎找到了一個協調儒學與國家利益之間的平衡點,既然儒學早就滲透到國人的骨子裏,那就把儒學宗教化,再借助宗教化的儒學,實現對海外的擴張。

至於孔家……嗯,大不了,也就是充當教宗角色,一個提繩木偶罷了。

沒錯!

就是這樣,下一步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研究一下如何變儒為教,讓儒家名副其實的成為“三教之一”吧。

看來,這地方上的孔廟是應該大修了!

在朱明忠這麽尋思著時候,顧炎武的心裏卻是一時間無法平靜,儒學在他的心中的地位極高,他或許反對理學,但並不意味著他反儒,盡管他認同“儒教”這一說法,而且也支持對外傳播儒學,甚至也認為這是儒者的責任,但在另一方面,他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他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雖說大王說的非常在理,甚至讓最為頑固的人也無法挑出毛病來,但,似乎總有不對勁的地方,到底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