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馬商的野心

渡口稅關那用青磚砌成的關口,擁擠著一只長長的商隊,包括糧車隊、鹽車隊、馬隊都被堵在關口。車隊和馬隊上面插著各個鏢局的鏢旗和各商號的號旗也迎著風獵獵作響,但更多的卻是散亂的馬幫行商,他們一人牽著三四匹馬,混雜在這商隊中間,許是等的時間久了,那牲口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所以不時的發出焦躁不安的嘶鳴,而那些等著過關的商販只得在一旁安撫著牲口,所有的這一切只使得這渡口處顯得很是熱鬧。

而與之這關口的繁忙混亂相對應的則是關口處另一群人的嘶吼聲,那些穿著號衣的朝廷稅吏,他們的腰間或是挎著大刀,或是手中拿著纓槍,不時的吼叫著,雖說他們的人不多,只有區區十幾個人,可頭戴紅頂子他們往這裏一站,卻沒有任何人敢闖關,甚至不敢大聲說話。

闖關,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現如今可不是大明那會,一個稅吏誰都敢欺負,現如今在打清國,吏再小那也是官,也代表著朝廷,代表著朝廷的法度。一個不敬,腦袋掉了也是白搭。至於那稅關上的幾個樹立起來的木樁上,幾個竹制的吊籠中那早就爛成白骨的腦袋,更是清楚的提醒著人們,闖關會有什麽下場。

在這喧囂的稅關上,一個留著小胡須的中年稅官這會正威風堂堂的站在那裏,向著混亂的商隊大聲喊道。

“糧貨每車十文,鹽貨每車三十文,行單的馬幫,每匹馬額外加收五十文,排好隊,別擠!別擠!”

而另一邊,一個年輕壯實的稅官則向那些人聲嘶力竭地吼叫道。

“別擠!別擠!他麽的,都嚷嚷著屁!快交錢,交了錢就放你們過去!”

瞧那模樣,大有一副,要是不交錢,非但過不了關,甚至還要殺人的樣子。

那邊一個掌櫃模樣的男人策著馬往前擠了擠喊道。

“官爺,怎麽又漲價了,這怎麽單馬的稅錢,車貨還多?這樣下去還讓不讓人過啊!一加就是50文,這可都半兩銀子了……”

那稅吏朝他翻了翻白眼,瞧著他嚷道。

“半兩銀子?多嗎?你們這些個奸商,一個個的做的是什麽生意,能瞞住別人,能瞞住老爺我嗎?若是不對單馬收稅,你們一個個還不都把馬賣到南邊去了?都他嗎的通匪了,朝廷敗了,還不是你們禍害的……”

其實大家夥都是心知肚明,這些個馬幫並不是什麽生意人,他們的生意當然不是什麽羊毛,而是駝貨的馬。他們都是“有去無回的”跑單邊的,最終這些馬都會被賣到南方,賣給南方的亂匪。

稅吏這麽說著的時候,那邊已經開始有人過關了,許是因為人太多,以至於不一會這關口就亂了起來。

那個稅吏雖說身材壯實,可也差點頂不住,趕緊揚起鞭子,沖著那些亂作一團的人就是一氣亂抽。

“不準頂!不準頂!都他麽給老子站好!要不他麽的誰也別想過去,再亂,就別怪老子的刀子不認人了。”

關口那邊當然是熱鬧非常,而那邊在渡口一側的客棧裏,一名老書生模樣的人,他坐在那裏看似喝著茶,可是他卻眯著眼睛怔怔地望著這一切,突然他又搖搖頭,在嘴邊嘆道。

“這些個奸商……”

旁邊站著的仆人,聽著老爺的話,略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接著也向渡口望去。瞧著那些過渡口的亂七八糟商隊,心裏不禁尋思著,老爺這麽說又是什麽意思?當然不是誰都能看明白這些。

不過對於坐在渡口處的孫玉其,原本是朝中禦史的他,這一次,因為朝中的變故,被貶斥到地方為官,因為這渡口擁擠,一時過不去,所以才在這裏停了下來,原本只是喝幾杯茶歇上一歇,然後再過渡口。可他卻從不曾想到,這渡口居然會這麽的熱鬧,而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過關的貨不一樣。於是原本的歇一歇,就變成了長待,這一呆便是兩天,而這兩天,他見過了不少行商,終於,也從那些個行商的口中,知道了他們做的是什麽生意。知道了這裏為什麽這麽熱鬧。

那些牽著馬的行商,運的那裏是什麽貨,分明就是借著牽馬的名義,把馬賣到南方去。賣給那些南方的亂匪。

“這些馬雖說是只是三等馬,在口外最多也就只值八九錢銀子,帶到了京城頂破天也就是二兩銀子,可是帶到南邊,那邊可是放價收馬,即便是最劣的最不值錢的劣馬也能賣上五兩銀子,轉手就是五倍的利不說,南邊的棉布、紗線、鏡子,運回來可都是值錢東西,想買那些貨,用馬換更劃算,這一趟下來,頂過去掙幾年的……”

南方的亂匪為什麽放價收馬,不還是為了買馬給軍隊用,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朝廷。那些個奸商那裏管那麽多啊,他們的眼睛裏什麽時候有過朝廷,他們的眼裏只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