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奴才

次日一早,利慶的密折直發濟南,一份折子,瞧著不怎麽起眼,但是不過短短幾天之後,就在整個“大清國”掀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波浪來。

利慶的折子一出,立刻便震驚了大清,也震驚了滿清上層。過去,身為皇上的福臨可以和其它人一樣,為了母後的清譽裝作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卻不能放著這件事不管,於事立即下了另一道旨意:

“不良奸商勾結江南海賊,散布謠言,抵毀朝廷,罪不可恕,著即嚴查售賣此書之奸商……利慶等一幹人等私閱禁書,罪亦難饒,著即革職拿問。”

前面是禁毀《莊妃秘史》,接著是查辦利訂,如此一來,朝廷上下,可謂是人心惶惶。當有人來向利慶傳旨時,利慶不過只是一笑。

“奴才知罪。”

說著他便他擡起手來像拍蚊子似的掌了自己一個嘴巴說道。

“這事兒誰都不怪,要怪只怪我生就了這張臭嘴。這事是奴才一個人上的折子,全都是奴才一個人的罪過!”

這會利慶倒也幹脆,他直接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其實,除了他,也沒有誰敢參與此事,待到傳旨革去他的頂戴的時候。

甚至都不用別人動手,利慶倒是先把自己的頂戴給摘了下來,然後說道。

“唉,這頂戴是皇上賞來的,今個皇上又要收了回去,奴才倒也沒有怨言,這件事,奴才總歸是要說,皇上當初點奴才當這個差的時候,這話,若是奴才不說,便對不起這頂戴……”

如此的話語,莫說是旁人,便是消息傳到外城,傳到那些素來瞧不上滿官的漢官耳中,也忍不住為利慶叫聲好,不過叫這聲好的時候,大家都在瞧著,瞧著這風波會怎麽演下去了。

眾人瞧著宮裏頭,宮裏頭莊太後依然是一副不為所動、似乎不曾得知的模樣。在這個時候,大家又豈不知道,莊太後是絕不會說什麽的,想著那書中所描述的莊太後的絕代妖嬈,旁人忍不住羨慕起範文程等人的“福氣”。

只是不知道,這皇上瞧著那位“亞父”又該如何?

當眾人的心思紛亂的胡思亂想的時候,在濟南城外一處富家莊園內,順治這會正在大發脾氣地訓斥著一位滿臣。旁人也不知道這人前頭說了些什麽,只見這會皇上都已被氣得五官錯位。

“哼哼,好你霍得哈,好你的一片拳拳,來人把他的頂戴摘了!”

頂戴摘了,沒有任何其它的余地,不過即便是如此,待到霍得哈這個六品的文官被摘了頂戴,可是他依然是滿面的怒容。

作為侍衛的索額圖瞧見這一幕,並沒有為那人說上一句話,身為皇上的心腹之臣,他又豈不知道,皇上為何怒氣沖沖,那霍得哈是滿臣不假,可卻也是範文程的門生,皇上對範文程,是恨到骨子裏了!

範文程聖眷不在了!

想當初,範文程聖眷何等之盛。

想到這,索額圖的心思便是一沉,他自然想到了父親,現在父親正是聖眷之時,若是不盡早的有所圖謀,只恐怕皇上難免會有怪罪啊!

索額圖之所以會這麽想,是因為這幾天,已經先後有好幾位與範文程關系親近或其舉薦的大臣被摘了頂戴,現在皇上的心裏恐怕一直都憋著一團怒火,只是這團火發不出來啊!

想到幾日來,皇上的那雙眼睛中透露出來的怒火,索額圖便暗自在心底尋思著,看來是時候回去勸上一勸父親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上折子彈劾範文程,若不然,皇上心裏的那團火發出不出來,保不齊下一個倒黴的會是誰?

門生被摘了頂戴的事,不過一個時辰,就傳到了範文程的耳中,這一段時間來,他就像是當初“乞休”之後一般,寫寫詩詞,不問政事,若是可以的話,範文程定會再次上書“乞休”,為官的兇險,他是了然於胸的,若是可能的話,他自然想要一心一意安度晚年。

但,現在還有可能嗎?

又一次,他想到了過去幾年間,皇上對他的恩澤。順治十一年八月,福臨特加封範文程為少保兼太子太保。顯然,那個時候福臨對他範文程是相當敬重的。甚至還曾多次說道,“文程在盛京時不附貝勒,後亦不附睿親王,眾所共知。”

但那個時候,範文程卻知趣的選擇了急流勇退了。他上疏稱謝的同時,卻以體弱多病為由請求退休。福臨溫諭慰勉,同意他“暫令解任”,一個“暫”字,說明皇上還是想待其病愈後再召用他的。皇上甚至還親自為他調藥;遣畫師為其畫像,藏於內府;又經常賜給他禦用衣物,因為他的身體高大魁梧,還下令為他特制衣冠。

而現在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些時日來,皇上對他的冷淡,甚至看到他時,那目光中隱隱透出的恨意,範文程的眉頭便越皺越緊,他能夠想象得到,現在皇上對他非但沒有絲毫敬重,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