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改革

“士介,你確定用上了這些法子,便能征上來足夠的鹽課?”

面對經略的問題,鄭俠如整個人不禁一陣沉默,從去年到現在已經三次加課了,若是再加課,到時候這鹽還能不能賣得掉?

“經略,屢屢加課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個回答倒是讓朱明忠點頭贊同道。

“確實如此,這加課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面對似乎有些垂頭喪氣的鄭俠如,朱明忠繼續說道。

“本官在南京的時候,聽說南京每百斤鹽現在要3兩銀子。若是在武昌,每百斤鹽則要5兩出奇!”

作為上位者,必須要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只有如此,才不會為下級欺騙,至少不會鬧出皇帝吃不起雞蛋的笑話,幾文錢一個的雞蛋,這是皇上身邊那些搞采購的人,層層加碼,報到皇帝那兒,市場上只要三四個銅板一枚的雞蛋,在宮廷裏貴到了10兩銀子一枚的地步。而到了光緒年間的時候,禦廚裏的雞蛋進價更是達到了30兩銀子一枚。

軍正司除了收集軍政情報之外,同樣會收集與民生有關的情報,鹽價、米價自然也是他們關注重點。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會知道各地的鹽價,那怕是清虜治下的湖廣鹽價同樣也瞞不過他。

“經略……”

擡頭看著經略,鄭俠如的目光中帶著不解,他並不知道為何經略會提及各地的鹽價。

“那麽,每引鹽於鹽場,又課稅幾何?”

“經略,這鹽商加價,實屬平常,若無鹽商販運,這鹽引自然無處可銷……”

不等鄭俠如把話說完,朱明忠便搖頭說道。

“士介,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曾問過你,你是想要一時之富貴,還是想要世代富貴?”

又一次,同樣的問題在鄭俠如的耳邊響起的時候,盡管相隔不到一年,但是心境卻截然不同,如果說上一次還帶著些賭,那麽現在無疑是在講述一個事實。

事實就是,眼前的朱明忠既可以給他一時的富貴,同樣也可以給他世代富貴。

是一時富貴?

還是世代富貴?

其實全憑一念之間,如何選?

上一次,鄭俠如曾猶豫過,而現在,他幾乎不思索的當下說道。

“經略,下官唯願追隨經略,除此別無他念!”

現在正是表忠心的時候,這個時候,別說只是說幾句話,既便是現在讓鄭俠如拿腦袋去表忠心,他也不介意,當然這腦袋必須是別人的腦袋。

無論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想要世代富貴,必須要保證一個前提——忠心耿耿!

這才是世代富貴的根本保證。對於曾為官多年的鄭俠如來說,他很清楚什麽時候應該說什麽,應該做什麽。

現在這世代富貴,總需要他拿一些東西去換,拿什麽去換?

再加鹽課?

還是?

“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便好!”

朱明忠點點頭,隨後盯著鄭俠如說道。

“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必須知道一點,這天下鹽課三分之二皆入鹽商之手,你身為鹽運使,難道就不為國惜稅?為國謀劃嗎?”

面對這樣的質問,如果換成清虜的官場,估計鄭俠如早都嚇的雙膝一軟,一下跪到他的面前,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質問,鄭俠如卻立即應聲說道。

“回經略,下官亦為鹽課流失倍覺心痛,自出任鹽運使以來,每每思及此事,無不是夜不能眠。”

無論如何,現在對於鄭俠如說來說,他深知想要保住鄭家的世代富貴榮華,就只有一個選擇——順著經略的意思說下去,辦下去,這才是根本前提。

否則的話,鄭家會是什麽結果?

鄭俠如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幾十戶晉籍鹽商的腦袋,至今還在吊籠裏吊著,甚至就連他們的家眷,現在還在充當營妓。

“士介,既然如此,那應該如何挽回流失鹽課?”

這一聲反問,讓鄭俠如先是沉默片刻,他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那些被殺的鹽商,浮現出那些被打為營妓生不如死的鹽商家中女眷。心下頓時一橫,斬釘截鐵的答道。

“鹽商奸滑,非但販賣私鹽,且竊盜國家之鹽稅,置軍國之要於不顧,非重刑不能正法典,下官以為,揚州鹽商應盡數當誅!”

即便是他的兒女親家也是鹽商,這會也不妨礙他發下狠心,他的這個建議不知會讓多少人人頭落地,但現在,他反倒是顧不了那麽多了。

看著鄭士介,朱明忠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他的心底甚至暗自感嘆著這人的心狠,為了世代的富貴榮華,可以直接犧牲那麽多人。

似乎,這就是官場!

若是換成滿清,或許會接受他的這個建議,但是對於朱明忠來說,這一次,他卻無意再次“抄家滅門”,畢竟,上一次抄家是出師有名,而這一次,那些江南籍的鹽商,倒也算是尚無惡行,即便是偶有販賣私鹽,但這也是鹽商們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