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奸細

就在原本浩浩蕩蕩一路南下的二十余萬八旗精銳剛過黃河,開始的緩下來的時候,在清河縣的碼頭劃過來了一艘從北方駛來的貨船,船老大對艙裏坐著的一僧一道說道。

“兩位師傅,這船到了清河城了,這船還要去上貨的碼頭,要不兩位便從這下船吧?”

艙中的今種點點頭。

“這一路上有勞施主了!”

隨即走出艙外,踏過跳板上岸,崔必東則在他的後面緊跟著。這一僧一道,兩個歲數相仿瞧著不過三十的僧道,總是會引得他人的注意,不過現在,崔必東已經不再擔心了,至少在這裏,他不需要再擔心因為沒有剃發,被清虜砍了腦袋,從而不能完成老爺吩咐的任務。

盡管並不是第一次來清河,但是今種還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座有所變化的城市,在他以相對緩慢步履沿著石磴拾級而上的時候,他的雙眼偶爾會投向碼頭處穿著紅衣的兵卒,那是忠義軍的兵卒,即便是他們站在那裏,站姿態也極為挺拔,有如青松一般。

難怪忠義軍能屢克清虜!

在心底暗道一聲,今種同樣也注意到現在的清河似乎比之過去更繁華了一些,盡管不知道當年是否如現在一般,但是至少比他去年經過此地時,更加繁華些許。

“今種師兄,既然已經到了清河,小弟那邊尚還有事,不若……”

雖說只是初到清河,但崔必東卻已經顯得有些急不可耐,畢竟他是擔負著使命來此,是要與大明重新恢復聯絡。

“崔師弟何需如此急切?”

今種笑道。

“你我一路結伴南行,相逢便是緣份,恰好兄聽聞舊時好友正於衙署任職,不若讓其略盡地主之誼之後,你我再作分別也不遲啊!”

衙署?任職?

原本就要去衙署的崔必東自然沒有拒絕,在兩人朝著經略使衙署走去的時候,今種時而與其聊著天,時而打量著這清河,這清河確實比之往日繁華許多。而更讓他雙眼微紅的是這街上盡是多年不見的大明衣冠,盡管不少百姓不過只是剛剛蓄發,但路上的男子所穿皆是大明衣,頭上所戴的或是幅巾,或是高皇帝所倡的一統山河巾。

前往衙署的路上,看著這滿街的故國衣冠,今種只覺得心情有些激蕩,以至於在崔必東偶爾問他話時,他也只是點點頭,而不曾有絲毫言語,此時的他,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久違的激蕩之中。

終於,來到了江淮經略使衙署的時候,那衙署前的旗杆上,一面面帶著“明”字的日月同輝旗隨風激蕩,看著那旗上的日月、朱雀以及那鬥大的“明”,今種目中差點湧出淚水來,這是多少年未見的景象了,過去的十幾年間,不知多少次,這樣的畫面總會在他的心底浮現,直到今天,終於又重見大明日月天了!

“日月同輝,永照大明!”

心底默默的念叨著這句話,今種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朝著那衙署走去,在衙署門前,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今種對門外的兵卒說道。

“勞煩代為通傳朱參議,小僧俗家名屈大均……”

對於故人求見朱參議,這些兵卒自然是早已見慣了,畢竟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清河投奔經略,而其中不少人皆與衙署官員有故。直接拿著拜帖送進了衙署。不過只是片刻功夫,只見一位穿著三品官袍的三十幾許的官員滿面喜色的迎了出來,不是朱大鹹,還是能是誰。

“翁山老弟,你我一別……咦,你這是……”

滿面喜色的朱大鹹瞧見屈大均一身僧袍,面上全是一副詫異之色。

“見過平臣兄,你我他日一別近十年,永歷四年,清虜再圍廣州,弟不意剃發,只得削發為僧……”

看似簡單的言語中,其間隱藏著多少辛酸,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出家之後,法號今種,字一靈的屈大均將其所居為“死庵”,以示誓不為清廷所用之意。

“翁山這些年受苦了,不過此乃昨日之事,今日江北已復,他日必重開我大明日月天,翁山不需再避世於五界之外……”

對於故友之才,朱大鹹自然非常了解,眼前這位故友受業於陳邦彥門下,深受其思想的熏陶。曾參與陳邦彥等人發動的抗清鬥爭,並在陳等人遇害後冒著風險收斂他們的遺骸。於大明的一片赤誠之心,可謂是始終不變。

“當年避入空門,實是小弟不願剃發留那金錢鼠尾,而今既然我大明日月得復,自當重新蓄發……”

在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崔必東用驚愕的眼神看著這兩人,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路上碰著的結伴走了一路的和尚,居然會與這江淮經略衙署的參議是故交好友,他甚至開始暗自己慶幸著此行的順利,有了今種從中介紹,老爺吩咐的事情豈不是信手拈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