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取所需

清河縣為海寇襲奪,漕運總督亢得時身死,淮安府治山陽縣又為降寇漕丁騙據,知府外逃……

接連的消息傳至揚州城的時候,只讓這城中的人心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那原本還開出幾個時辰的城門,突地一下關上了。

即便是這城門關上了,那些避於城中宅院內的鹽商們,一個個的無不是眼巴巴的瞧著知府衙門,瞧著那鹽運使衙門,尤其是後者,畢竟,這守城兵早就被調至了瓜洲,這會早就被丟進長江裏喂了魚,至於這守城的現在則是鹽運使衙門裏的鹽丁,換句話來說,現在當家主事的只有鹽運使。雖然他不是守城官,可這兵是他的,即便是知府這會說話也遠不頂鹽運使,畢竟,這兵是人家的。

現如今局勢都到這地步了,那高朝令怎麽還不投降?

對於曾經或是經歷或是耳聞過當年揚州十日慘狀的這些鹽商來說,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這高朝令能像鎮江知縣一般,直接打開城門投降,而不是據城死守,他以身報效朝廷不當緊,可萬萬不能拖著大家一起死。

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他們曾經靠著滿清掙了很多銀子,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願意為滿清去死,朝廷永遠只是朝廷,性命在是自己的!

清來降清,明來降明,這才是保住性命的根本。他們絕不會像當年的揚州鹽商一樣,把自己的身價姓名全部押上,他們是晉商,當年可以和滿清合作,現在同樣也可以和明軍合作,只要能夠保住眼下的榮華富貴。

正當這些來自山西和陜西的鹽商們千方百計的試探著揚州知府的想法,試圖與其一同說服高朝令效仿鎮江開城投降時,盯著那看似依然部署守城的鹽運使衙門時候,在那衙門裏,這幾日高朝令卻是成天惶惶不可終日的等著消息。

“老爺,人家聽說這戲園子裏,這幾日上了新戲……”

喜雲倚在高朝令懷裏撒嬌道,她本是秦淮河名妓。高朝令剛任鹽運使時,鹽商們出錢為其贖身,將她送入府中成為了高朝令的小妾,憑著過人的姿色,和色藝兩絕的才學,深得高朝令的寵愛。

即便是現在人心惶惶的時候也不妨礙她每天到戲園子裏聽戲,作為女子她知道這種軍國大事和她沒有關系,哪怕是破城了。又有何妨無非就是換個主子而已。

女人有時候很實際!

“這都什麽時候,還聽戲!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當真是個下三濫的賤貨!”

高朝令有些厭煩的一把這平時極盡恩寵的女人推開,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寵愛有加,然後沖著門外大喊道,

“老六,讓你收拾好的東西,收拾好了嗎?若是達素將軍來了,咱們可還得還得去拜見達素將軍……”

所謂的拜見達素將軍,不過只是一個借口,有時候,即便是出城也需要借口,免得手下起疑心。

一任鹽運使任上得銀又豈止數萬兩,對於當了整整個三年鹽運使的高朝令來說,他早就積累了一筆不菲的家業。

這麽多年,這兩淮的鹽利都到什麽地方去了?朝廷頂多能摸著兩成,其它的都落到鹽商手裏了,鹽商人吃肉,做為鹽運使的他,自然能喝著些湯。便是這些湯,就足夠他一生吃喝不盡,足夠他高家揮霍幾世。

當然,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不是疆吏,雖說領著漕丁,可他沒有守城之責,即便是這城丟了,也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守城那是知府衙門的事。和他這個鹽運使有什麽關系?

對於這三年已經積蓄了足足上百萬兩身家的他來說,自然不願意把性命白白丟在這地方。千裏做官只為財,之所以當這個鹽運使,為的可不是要把腦袋丟在這裏,為什麽大清國盡忠。要是如此的話,當年她恐怕早就為大明朝盡了忠!既然當年沒有為大明盡忠,現在又怎麽可能會為大清國盡忠。

這大清國的將來會怎麽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把那二十萬兩銀子弄到手,就足以說服京城裏的那些人救下他條性命,甚至將來還有可能外放個肥差。即便是再不濟這20萬兩總是多撈的銀子。這年頭兒誰會嫌銀子紮手!

至於其它,暫時已經顧不得了,那位過去寵愛有加的小妾,不過只是一時暖床之用,瓶子裏嗯從有家不過是為了讓她在床上更好的伺候自己罷了。

這揚州無論如何都留不得了,反正家人都在山東老家,趁著還能離開的時候,離開揚州,才是上上之選!

可問題是鄭俠如那邊……怎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如果鄭俠如那邊沒有消息的話,能不能安全地順著大運河返回山東老家那都是個事。

“當初真應該早點兒把這揚州丟了,早點離開揚州,又何至於到現在這種地步。”

心裏這般念叨著,高朝令甚至想到,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不等鄭俠如那邊的消息了,二十萬兩……無非就是少掙二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