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漕幫

永樂十三年,因為大運河阻塞,平江伯陳瑄走訪當地百姓後得知,城西管家湖西北,距淮河鴨陳口二十裏的地方,是宋代喬維嶽所開沙河的舊渠,宜鑿為河,可引湖水通漕。於是陳瑄修疏沙河,名清河浦河。陳瑄在河上設移風、板閘、清河、福興、新莊五座節制閘,從而使得“河水常平,船行自易”。自此,運河船只南往淮河駛向江南杭州,北通臨清入衛運河直達北京,京杭運河全部暢通。在清河浦河的兩側興起了新的城鎮,便以河名“清河浦”命名。在黃河全流奪淮後,由於閘座不能啟閉,黃河水內侵清河浦河道,以致“伏秋水溜,漕舟上閘,難若登天,每舟用纖夫至三四百人,猶不能過,用力急則斷纜沉舟”,危險很大。清河(淮安)以北的京杭運河迂緩難行,以南則順通暢達。以清河為界,大運河的南北漕運能力非常懸殊。

也正因如此大量的人員、貨物要經過這裏“一停”、“一頓”。因此清河城裏貨物豐富、倉儲發達、各色人等匯集、市井尤為繁華。清晨時分,一支由十幾條鹽船組成的船隊,大搖大擺的抵達了清河浦碼頭。

在那清河浦碼頭上,早已密密麻麻匯集了百余大小不同的船只,這會這些船全都下了錨,等待著接受官府的搜撿和盤剝,對此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只有在這裏被官府的差役們搜撿完了,然後繳納上一筆高額的稅金,才能轉入城北充滿風險需要纖夫拉挽的運河水道,若是沒有稅關的憑證,便了偷偷過了關,也沒有纖夫敢拉船,如此一來,這些行商必然需要於此完稅。

在這些鹽船尚未靠岸,便有一個人乘著小船上了岸,上岸後,鄭俠如並沒有去城中,而是直接去了碼頭附近的一座香堂,這香堂說是漕船船夫祈求老天保佑的地方,可實際上卻也是漕幫的總堂。那片鄭俠如不過剛遞過拜貼,不稍兩口茶的功夫,便有一位穿著一身綢衣中年男子,滿面笑容的迎了出來。

“喲,不知鄭老爺駕臨,有失遠迎,待慢之處,祈請海涵!”

在潘子欽抱拳相迎著,可以看到他拳面上厚實的老繭,身為漕幫幫主,可不是平空便能當上的,這雙手上不知見過多少血。

“見過潘幫主!”

在鄭俠如連禮時,潘子欽已經客氣扶著他的手臂說道。

“鄭老爺是我等漕幫弟兄衣食父母,但凡有什麽吩咐,只管派人送信來便是了,何需親自來此?”

雖說看似粗憨毫無心機,但鄭俠如卻知道這位潘子欽在十年前,是怎麽奪得這漕幫幫主的位子,那份心機遠比尋常人所能相比。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對此行信心滿滿,因為他了解這位號稱有數萬幫眾的漕幫幫主。

雖說這漕幫各個碼頭實際上聯系並不緊密,而且各個碼頭和漕幫之間也沒有直接的下屬關系,但是這並不妨礙潘子欽作為漕幫的某種象征。

在這大運河沿岸,所有的水陸碼頭或多或少的都會買他這個漕幫幫主的面子。

而當年出身漕衛的潘子欽,能夠讓這大運河沿岸的各個碼頭堂主,承認他這個幫主,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沒有一番心機,又怎麽可能做到這一切?

行商多年,鄭俠如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自然之道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應該更加謹慎一些。所以顯得很是客氣。

嘴上立即與其客氣著,不過在最初的客氣之後,他又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

“其實,小弟這次從過來,也是受人之托,從南邊帶個口信……”

鄭俠如的話語顯得很是模糊,可他不過只是一提“從南邊帶個口信”,隱約猜出對方來意的潘子欽的臉色頓時一變,沉聲問道。

“鄭老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潘子欽的神色變化讓鄭俠如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於是便輕笑道。

“潘幫主,您看……”

朝左右看了一眼,雖說沒有外人,但在這裏說話,總讓人不甚放心,於鄭俠如又說道。

“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片刻後,兩人進了層之後,在房門緊閉之後,看著面無表情的潘子欽,鄭俠如倒是直截了當的說道。

“實話不瞞潘千戶,這次鄭某來之所以來清河,是替大明江北招討使朱軍門之命,請潘千戶歸復大明!”

一開口鄭俠如便道出了潘子欽的身份——他是大明的世襲千戶,甚至他爹、兄長也是死在清軍刀下,也正因如此,鄭俠如才會相信能夠說服這個人。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對於潘子欽,甚至漕幫,他都有一定的了解,雖說當年兵敗之後,他看似棄官從商,但是並不意味著鄭俠如會真的從此不聞天下之事。

甚至因為生意上的關系,他對漕幫反倒是比過去更加關心了。他知道潘子欽於其他人的不同,也知道現在漕幫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