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正軍法

江寧織造署、兩江總督署、康熙乾隆南巡時的行宮,嗯好像還有天王府,還有總統府……

置身於“延平王府”大簽押堂的朱明忠,看著這大簽押堂腦海中想象著在幾百年後,這裏又是“總統府”的那個位置。不過好像……嗯,天王府之後的兩江總督署都是焚毀重建的。

他之所以會在這,參與軍國之事,完全是因為昨天下午,大將軍派人送來的通知,作為忠義軍總兵的他,現在再怎麽說,也是堂堂二品武將……呃,這當然不是永歷下的旨意,而是鄭成功的封賞,因為永歷帝和鄭成功相隔遙遠,特準其設置六官及察言、承宣、審理等官方便施政,同時允許他委任官職,武官可達一品,文職可達六部主事。鄭成功每次拜封官員,都請寧靖王朱術桂等明朝宗室在旁觀禮,以示尊重體制。而在奪下常州後,朱明忠就被升為忠義軍總兵官,堂堂二品武將。

而此時感覺有些無聊的朱明忠,偶爾會把目光投向座於鄭成功兩側的幾位宗室,他們在這個時候代表的是大明朝。

最後,他還把目光投向了寧靖王朱術桂的身上,這位應該是大明最後的宗親,也是最後的骨氣,作為永歷朝廷正統的象征,身在台灣的他,在鄭克塽降清時,他便與五位妃子自殺,如此,也證明了大明宗室的骨氣。

史書上說他是儀容雄偉、美髯弘聲,現在看來,確實沒有絲毫的誇張之言,身材高大不說,相貌也是極為英俊,面上留有長須甚至可以用“美髯公”來形容。

“我不管日本人在東北殺多少人,運走多少糧食和煤,只要不讓我當大清的皇帝我就不會心甘……”

想著溥儀的這番話,還有所謂的“愛新覺羅”的子孫們,在那段艱苦日子中的醜陋的嘴臉,朱明忠沖著朱術桂微微一笑,而朱術桂同樣注意到朱明忠的目光不時落在他身上,不過他並沒有展露任何笑容,甚至主動的選擇了回避。

可即便是如此,這一幕仍然落到錢謙益的目中,身在文官之列的他,只是微微垂眉,將這一幕暗藏於心底,並沒有說話。

“諸位,目下南都已復,此次北伐可謂功成。”

盡管鄭成功平日頗嚴肅,但是今天則以少見的和藹語氣說:

“十幾年的艱辛,多少位弟兄犧牲,都是為了這一天。數萬弟兄,終可瞑目於九泉,他日我等亦有顏見以高祖,見以先皇……這些弟兄今日死於本藩之軍法,本藩焉能不心痛?”

這是在殺人正軍法哪……

朱明忠暗自在心裏尋思著,只言斷生死,古人誠不欺我啊,不過只是一句話,喀喀……一千多個腦袋便被砍掉了,被砍掉的不是清軍的腦袋,而是一千多鄭軍的腦袋,他們或是淫辱婦人,或是劫殺百姓,或是於鬧市作亂。

在幾天的放縱之後,鄭成功也知道要殺人正軍法了,要不然長此以往,這軍心又焉能不亂?

可即便如此,當初又幹什麽去了?軍法又豈是可縱可緊的東西?

或許,這就是古代軍隊與近代化軍隊的區別,區別就在於軍紀,古代軍隊的軍紀是隨意的,是以主帥的意志為轉移。而近代軍紀雖同樣嚴苛,但卻是條文性的,即便是主將亦不能隨意以軍法懲治下屬。想要殺頭,除非是在戰場上,否則必須要通過軍法法庭的審判,刑罰同樣也是如此。但是現代軍法卻是每時每刻對官兵都形成絕對的約束。

可在這裏,鄭成功一句話,便將一千多鄭軍的腦袋給砍了下來,不問他們罪名輕重,只是為了一件事,他需要用腦袋去正軍法。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的對官兵的放縱。平常對軍紀的放縱!

“這些弟兄未死於殺清虜之沙場,卻死於本藩之軍法,本藩焉能不心痛?諸位一定要告誡部屬,再次嚴申軍紀。長江沿岸素來富庶,自非閩地所能相比,若是兵卒專主劫掠,那麽我北伐義師又與盜匪有何不同?諸位都是堂堂的漢子,為何不辭辛勞?為何要冒著風雨巨浪一路遠征而來,又何需擔以性命,與本藩一同北伐清虜……”

說到此,鄭成功想起去年在羊山遭遇颶風,還有這麽多年的所遭遇的一次次挫折,接著他又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諸位皆受皇上賜封之朝廷武將,如果皆無遠大之志向,那麽本藩亦不過就是一群無賴匪徒的首領,我等又何能獲此千古勛名。古語雲:‘民為邦本’,本藩領兵北伐本就是要來救百姓於倒懸,又焉能如清虜一般殘害百姓?所以,本藩再次重申軍令:吾等北伐,本為救民,若軍中將士,敢以擾民,莫怪軍法無情!”

“啟稟王爺,我等必嚴令士卒,必秋毫無犯!”

甘輝首先表白。其余眾將也跟著起身,齊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