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疏勒會戰(4)(第2/3頁)
打頭陣和送死的,一定是他的仆從軍和炮灰們!
除非漢軍出現敗勢,不然,李陵的本部就絕不會動。
張越甚至還猜測,就算是其大軍戰敗,仆從軍和炮灰們被打的崩潰,李陵的本部主力也不會出動。
因為,李陵現在手裏的那幾個本部萬騎,就像晚清李鴻章手裏的北洋艦隊一樣。
那不是用來對付漢軍的!
而是用來鎮壓異己,打擊政敵的。
李鴻章能保船避戰,李陵同樣可以保兵避戰!
說不定,在戰場上,一旦出現頹勢,第一個跑的就是李陵的本部!
當然了,也不排除李陵腦子壞掉了,非要和漢軍死磕。
但那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張越看著眾人,道:“諸公,請務必牢記,此戰,從李少卿約戰之時,就已非尋常意義上的戰爭了……”
“這不是一場為了爭奪地方,消滅敵人的戰爭,甚至不是一場通常意義上的軍事活動!”
“無論是對我軍,還是對匈奴,都是如此!”
“這是一場基於正治,而非軍事的戰爭!”
“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張越指著自己的腦子說道:“所以,公等請放下軍人的思維,改以官員、朝臣的思維,考慮此事!”
“我軍此戰的戰略,非是殺死多少敵人,更非是繳獲多少大纛,而是向天下,向整個世界,向所有人!”
“無論他是匈奴人、疏勒人、大宛人、烏孫人,還是康居人、月氏人,展示我大漢王師的煌煌之威,展示我大漢天朝上國的王者之風!”
“使天下人,無論他是誰,都知道——這世界,這天下,凡日月所照,星辰所經,皆為天子之土,天子之臣!”
“此戰便是要確立這個基礎事實,並讓天下人皆知此事!”
“簡單的來說,這一戰的目的,便是打出一個百年無胡人敢輕漢,不敢彎弓抱怨!”
“便是要令全世界皆知,漢最貴,其他次之!”
“所以,此乃正治任務,百年大業,千年之基!”張越嚴肅的問道:“公等可明白了?!”
……
疏勒城。
漢軍使者來的非常快,李陵使者剛剛回來復命不過三個時辰,舉著節旄的漢使就帶著那位鷹楊將軍的答復回來了。
李陵拆開書信,看了一遍,臉色就變得相當尷尬。
因為,他發現,那位鷹楊將軍的用詞,真的是很不客氣!
甚至可以說,將他李少卿的臉皮給撕碎了。
“漢英候、鷹楊將軍,涼州刺史,欽命持節使者張子重,頓首再拜李公諱陵足下:幸甚!幸甚!吾聞明公,勇冠三軍,智比孫吳,才為世出,故棄燕雀之志,以鴻鵠而高翔,因機變化,於是奪匈奴之權而自用,取孿鞮氏而代之……”
只是這擡頭的一段,就看的李陵面紅耳赤,心悸膽焦。
因為,這些文字,單獨看好像是在吹捧他。
然而實則,所有文字聯系在一起,卻是赤裸裸的諷刺、嘲諷,從人格、道德、品行的角度,將他李少卿嘲弄的體無完膚。
棄燕雀之志,以鴻鵠而高翔?這不就是在說他叛國投敵的事情?
其後的因機變化……更是直接點名了他的野心。
將他的作為,赤裸裸的挑明了——你別在我面前裝X,你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一個背主投敵,然後再叛主自立,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小人。
李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看下去。
“夫以尹稚斜之強,三敗於漢,喪師二十萬,憂困而亡,以狐鹿姑之明,困亡於漠北,身死而國分,故知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之邦,無取雜種!”
“今昭昭天命,乃在於漢,天嘉祥瑞,畝產七石,聖王之政,澤被蒼生!幸甚明公,猶知君子之道,心念先王之教,明公之邀,某敢不從之?”
“必於十月癸未,陰陽交泰之日,率漢騎六千,與公會獵於紅河北岸!其時,必如明公之約,申以君子之道,用中國軍禮,吾當親被甲胄,親持斧鉞,致師於萬軍之前!”
將信讀完,李陵長嘆一聲,心情既輕松又沉重。
良久,他嘆道:“吾今日始知,吾之罪孽,竟重於斯!”
書信之中的那一句‘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之邦,不取雜種’,讓他尤其感慨、心悸、震動!
因為,如今的世界,現在的漢家,就是這樣的一個態度。
無論古文、今文,不分儒法,黃老……
所有人都認定了這個事實。
天下之間,諸夏最貴,其他皆禽獸而已。
易曰:上九,王用出征,無咎。
詩雲:夷狄是膺,荊舒是懲!
春秋曰:夷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又曰:德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
左傳幹脆直接點明: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