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議戰(2)(第2/3頁)

這個戰略部署,看上去確實很不錯。

但有一個前提條件——輪台不能丟!

一旦輪台失守,匈奴主力就會被解放出來,那麽無論是從居延走白龍堆的漢軍,還是從樓蘭出籍端水的漢軍,都有可能被匈奴埋伏。

而匈奴人最擅長的就是埋伏了。

趙破奴匈河之敗,李廣利天山會戰先勝後敗,李陵兵團折戟浚稽山,全部是被埋伏後包圍的。

歷史上,李廣利兵團全軍覆沒,同樣是被埋伏包圍而慘遭殲滅!

西域地形也很適合打這種埋伏戰。

其山多,河多,湖泊多,地形復雜,山峽並立。

一個不小心,漢軍就可能會被狠狠咬一口。

天子聽著,卻是笑道:“卿擔心了?”

“愛卿不必多慮,貳師將軍此番已經布置妥當,高闕軍和五原軍皆以馳援而去……河西四郡郡兵與民兵更是全部動員了起來,十余萬大軍,兵分兩路,只要輪台可以堅守半月,便大局已定!”

而匈奴人可以在半個月內拿下輪台嗎?

天子不認為!

他們連打個孤懸漠北的範夫人城都可能吃癟!

缺乏攻堅手段,只能靠蟻附、挖墻根的方式,用人命來填堅城的溝壑。

別說半個月了,一個月匈奴人也動搖不了輪台的城墻!

更別提,戰前輪台就已經得到了加強。

張越聽著,一下子就急了,趕忙道:“陛下,臣以為,貳師將軍此刻當急速全力馳援輪台,不惜代價的將騎兵盡快支援過去!”

“不要去管天山北麓了……”

“因為臣以為,匈奴此番必會不惜代價,在最快速度攻陷輪台!”

天子一聽,樂了,要不是眼前之人乃是他的鷹楊將軍,剛剛打了漠北之戰回來的大將,此刻他已經叫人趕人了。

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有些不開心,冷著臉問道:“卿何出此言?”

張越趕忙解釋:“臣聽說,大鴻臚已經向陛下報告了,匈奴單於狐鹿姑曾任命其日逐王先賢憚為左賢王的事情?”

“嗯?”天子奇道:“怎麽了?”

“陛下有所不知……”張越嘆了口氣,道:“匈奴日逐王先賢憚,乃是匈奴故左賢王之子、匈奴故單於且鞮侯之弟,當初,句犁湖單於卒於軍中,且鞮侯遠在漠北,適時恰逢大雪,且鞮侯不能至,於是匈奴貴族以為且鞮侯病而不能至,於是乃擁立其弟為單於,其弟立數日,且鞮侯率兵至,兩軍對峙之際,其弟策馬出,退單於之位,以讓且鞮侯,且鞮侯大為感動,乃立誓曰:必令吾弟為單於,乃立之為左賢王……於是此人在匈奴,得美譽曰:漠北泰伯……”

天子聽著點點頭,這個故事他也聽說過,當初還感慨過:不料夷狄亦有忠信之人!

但事後就沒有怎麽關心了,狐鹿姑即位之初,他還曾問過大鴻臚:此乃匈奴泰伯乎?

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位匈奴泰伯已死。

這讓天子唏噓不已,曾說過:“使其即位,朕或會遣使以賀!”

不管怎麽說,漢匈敵對歸敵對,但這種價值觀,這種禮讓兄弟的‘義行’,在如今乃是普世價值!

至少在漢家君臣眼裏如此。

張越接著說道:“陛下,如今這位日逐王,便是當初那位泰伯的嫡子,初且鞮侯以天地之誓,必立左賢王,使左賢王薨,也必立其後,不料左賢王早亡,且鞮侯便撕毀承諾,立其子先賢憚為日逐王,以狐鹿姑為左賢王……更放其於西域,匈奴從此便陷入了內訌之中,再不復當初!”

“此曲沃代翼之故事也!”天子笑著做出了點評。

旋即他又嚴肅了起來,對於中國的正治家來說,他們最大最寶貴的遺產就是先賢留下來的史書與故事。

祖宗們,花了數千年時間,向子孫後代表演了各種稱王稱霸的細節與過程,又害怕子孫們不學好,於是又親自表演了種種作死的教程。

就差沒有手把手的教了。

雖然,偶有‘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的感嘆,但只要能吸取歷史教訓,規避前人所犯的錯誤,哪怕是中庸之主,也可以中興國家。

天子自是立刻就明白了張越的意思。

相比較曲沃代翼延綿六十七年,數代人的較量。

如今匈奴這不過十余年的恩怨情仇,不足一提。

但……

現在,小宗卻已經有了克大宗的勢頭。

你問大宗會不會答應?

必然不會!

特別是那些與狐鹿姑走的密切的貴族們,怕是沒有一個人會同意並期待這位日逐王入主單於庭。

假如先賢憚強行登基,恐怕內戰立刻就要爆發!

故而,先賢憚必須先拿出成績來折服其內部的那些不服的家夥。

春秋時期,諸侯欲霸,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