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1章 戰前(2)(第2/2頁)

而東線的衛青部,在實際戰略上來說,其實才是關乎匈奴帝國生死存亡的攻擊。

事實上,漠北決戰的時候,匈奴人在戰前是做了戰略欺騙的。

他們通過頻繁調動和主動展示自己的兵力,使得漢軍相信了匈奴單於主力在弓盧水的假象,實則在完成這一戰略欺騙後,尹稚斜和趙信迅速率領自己的王庭主力與右賢王的主力,渡過瀚海,進入余吾水流域。

同時,其左賢王主力,向弓盧水集中。

這是一個古老而簡單的戰術。

田忌賽馬。

他們的戰略就是用其下等馬,拖住漢軍的王牌精銳,霍去病所部的騎兵集群。

同時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也就是他們所認為的上等馬,在燕然山南麓(杭愛山南),以逸待勞,等待著漢軍的東線主力送上門來。

計劃不可謂不成功,戰略不可謂不精妙。

然而……

千算萬算,尹稚斜與趙信都算錯了一件事情。

衛青部,雖然沒有霍去病的騎兵集群那麽多精銳騎兵。

但,衛青的沙場經驗和指揮藝術,並非浪得虛名。

更重要的是,衛青部的軍隊,雖然比不上霍去病的部隊,但打匈奴人依然綽綽有余。

加上老天爺都幫忙,一陣狂風,在匈奴人攻擊最猛烈之時,忽然刮起。

一切圖謀算計,終究竹籃打水一場空。

於是漠北決戰,匈奴人不止西線被霍去病捅穿了(這是他們算好的,可以承受的打擊)。

作為國戰中心的東線,也是一敗塗地。

要不是衛青當時對幕北地理不了解,不敢貿然深入追擊。

那麽,尹稚斜恐怕就要被請到長安做客人了。

二十七年前的尹稚斜與趙信,能夠用出田忌賽馬的策略。

並深深知道,其命脈所系,究竟是何處?

二十七年後的現在,衛律和那位姑衍王虛衍鞮能不知道嗎?

他敢放棄崖原,將自己最柔軟的心臟暴露在漢家面前嗎?

他們敢賭漢軍不敢強渡瀚海,直撲余吾水,到他的心臟裏去玩耍一番嗎?

“那侍中的意思是?”續相如恭身問道。

“若我是衛律……”張越閉上眼睛,伸手在沙盤的崖原與弓盧水流域摩挲片刻。

腦海中後世的地圖,與這沙盤漸漸重合。

雖然兩千年的地理變遷,足可導致滄海桑田,但大的地勢走向和大的地理脈絡是相同的。

在後世中國地圖是一個雄雞形狀。

在雄雞的脖子附近,有一個N型的凸起。

而在民國時期,中國地圖上,在這一帶有一個N型凸起。

這個凸起部分,與崖原的地理地貌無比吻合。

不過,現在的崖原要比後世的達裏岡愛更大,更寬,在位置上也偏向了東北一些(其實民國地圖上的達裏岡愛正是這樣……嗯,不能多說了,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查找相關內容)

良久,張越睜開眼睛,看向諸將:“若我是衛律,則會先將輜重和精銳,布置在弓盧水北岸,同時,在河上建立浮橋,向崖原派遣大量輕騎兵預警,一旦有發現漢軍蹤跡的極限,立刻渡過弓盧水,在崖原與漢軍尋求作戰,同時,將一部分精銳留在北岸,守衛輜重,並作為預備隊!”

“這樣,衛律就可以同時兼顧崖原與弓盧水的防禦!”

“更可以留出足夠時間,擁有足夠的反應空間!”

這是張越思考了古今地理和戰例後,綜合當前騎兵作戰的現狀,得出來的最優應對方式。

若衛律如此布置,就可以保證隨時擁有最佳的選擇方式。

無論南侵幕南,還是向北撤退,同時向漠北預警,都有足夠的時間與空間。

哪怕是面臨漢軍重兵集群的進攻,他都有機會全身而退。

而若有機會,他甚至可以利用崖原的地理,在當地打一場圍殲戰。

“若衛律如此布置,我軍怎麽辦?”司馬玄立刻就急了。

一個大叛徒和一個匈奴單於的弟弟就在眼前,若不想辦法吃下肚子,他覺得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至於四千不到的漢軍,就要主動進攻九千多匈奴騎兵這種事情……

在漢代,這是常事。

漠北決戰後,漢軍騎兵經常主動對兩倍於己的匈奴騎兵發起攻擊,還經常取得勝利。

幾乎所有失敗與平手,都是孤軍深入,被匈奴用四倍以上的兵力包圍、拖垮的。

更何況,經過鶄澤一戰,漢軍都已經打出了自信。

別說九千了。

便是兩萬騎兵,司馬玄也是不怵。

大不了,拖住他們,等待句注軍、飛狐軍甚至是太原的郡兵來援。

而漢軍現在依托著呼奢、南池與諸水部的供應,完全可以在弓盧水一帶,發起一場五萬以上的騎兵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