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網

許和光忙問出了什麽事情,崔象收起書信,拿出火絨將書信點燃,等全部化為煙灰之後,他才神秘地一笑,說是候相公來信,讓他務必將夏祥的仕途扼殺在真定,不能讓夏祥在真定有任何作為,也不能讓夏祥帶著政績離開真定。

許和光大喜,夏祥在京城得罪了三王爺,來到真定之後,他就納悶為何京城沒有來信讓崔府尊如何對應夏祥,現在終於等來了候相公的親筆書信,他以後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用盡一切辦法對付夏祥了。夏祥才來沒幾天,他的所作所為就讓他大感厭煩和不滿,和上任郝海記完全不同的是,夏祥就是一個凡事都有主見從來不會受他人影響的縣尊,想要左右夏祥,讓夏祥為他所用,幾乎沒有可能。

還好,幸好,真好,有了候相公的親筆信,夏祥以後休想再在真定為所欲為了!

又一想,許和光不由暗笑他太操之過急了,夏祥來真定上任才沒有幾天時間,今日京城就來信告知,也算是夠快了。

柳長亭和謝華蓋也是喜出望外,二人非但看不起夏祥的作派,也對夏祥在京城大鬧科場扳倒文昌舉並且得罪三王爺之事,耿耿於懷,更對夏祥夥同徐望山、馬清源對他二人的敲詐恨之入骨。現今有了候相公的親自書信,夏祥在真定必定一敗塗地。

幾人又商議一番,一致認為徐望山和馬清源想要保留糧倉和種糧,就是為了漫天要價。如今要價不成,看他二人如何收場。崔象雖也贊同柳謝二人的說法,卻還是心懷疑慮,總覺得夏祥此舉大有深意。

柳謝二人卻說,不管夏祥有什麽深意,有了候相公的書信,崔府尊只管放手去壓制夏祥,夏祥再是神通廣大,在真定府的治下,他也無能為力。

崔象一想也是,也就是不再多說什麽,只是叮囑幾人小心行事,不要讓夏祥抓住了把柄。

隨後柳謝二人告辭,許和光就和崔象說起了董現命案。崔象也並不十分清楚董現命案的背後到底會牽連到誰,只是在官場沉浮多年的他本能地認為董現命案就應該到此為止,不宜再追查下去。候相公的來信中,也未沒有提及此案,可見此案並未傳到京城。他也相信此案最多牽涉到市樂縣丞或是知縣,並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但市樂縣也歸真定府管轄,真要因董現一案落馬一個縣丞或是一個知縣,他身為知府也是面上無光。

最主要的是,市樂知縣裴碩章是候相公的得意門生,候相公有意提拔裴碩章為吏部侍郎。因此,市樂知縣一任的政績考核至關重要。

崔象本來要留幾人吃飯,柳謝二人還有事要辦,告辭而去,許和光也無心逗留,急急返回縣衙,他心中氣憤難平,想明裏暗裏敲打夏祥一番。候相公的親筆書信等同於尚方寶劍,如果夏祥知難而退還好,如若不然,就只能明槍暗箭刀兵相見了。

不想夏祥非但沒有絲毫退讓之意,還說柳長亭和謝華蓋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不是長久之計,許和光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壓抑不住,熊熊燃燒了。

許和光也沒有好臉色:“夏縣尊的意思是不讓柳員外和謝員外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了?現在秋種已過,馬上入冬,正是修建糧倉和儲備種糧的大好時機,若是錯過了時候,到了天寒地凍的日子,想修建糧倉也建不起來了,只能等來年春天化凍之後再建。說不定再出現什麽差池,到了夏收秋種的時候還沒有建好,百姓無處可以借貸種糧,事情就棘手了。夏縣尊博覽群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卻沒有教人怎樣務農。”

夏祥豈能聽不出來許和光的言外之意是嘲諷他不懂務農之道,他負手說道:“許縣丞的話大有道理,只是柳長亭和謝華蓋對本官不敬不說,還汙蔑本官和徐望山、馬清源串通一氣訛詐他們錢財,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讓本官認定他們可以一心為百姓著想?本官會主動向崔府尊請罪,再尋他人接手糧倉和種糧生意,一應後果,都由本官一人承擔。”

許和光頓時愣在當場,他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本以為擡出了崔府尊再加上候相公的親筆信撐腰,足以一見面就讓夏祥偃旗息鼓,不想夏祥非但沒有退讓之意,反倒得寸進尺,他震驚之余,心中怒火更盛:“夏縣尊,糧倉和種糧一事非同小可,事關新法,不可兒戲!萬一出現什麽差錯,到時候相公追究下來,不只是夏縣尊一人,真定縣上下都難辭其咎。下官懇請夏縣尊三思。”

夏祥見許和光聲色俱厲,反倒呵呵一笑:“方才本官說了,一應後果都由本官一人承擔,許縣丞不必多慮。且本官已經找好人選,不會耽誤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