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義不容辭

連若涵才不聽盧之月背誦《大學》,說道:“並非是令尊和我逼你如何,我們兩家一向是通家之好,理應互相扶助。現今四大世家紛紛借勢而起,想要重振世家之風,崔家自不用說,真定府有崔象,朝中樞密院有崔希。鄭家朝中有鄭昊林,真定府有鄭好。李家,朝中有李付先,真定府有旁支李恒。盧家呢?朝中只有一個盧天洋,地方上還有誰?再無一人。”

盧之月也收起了嘻笑的表情,認真想了一想:“為何四大世家都來真定為官?真定有什麽稀奇之處不成?”

“真定之地,北距上京六百余裏,下離臨安一千余裏,進可北下,退可南下,又是清河崔家、滎陽鄭家、範陽盧家和太原李家四家的交匯之地,東去崔家南下鄭家北上盧家和西往李家,路程幾乎相同,是無比重要的中心之地,再者又是太宗的龍興之地,四家之中,誰能坐擁真定,誰就會占據最有利的地點。況且真定既然是龍興之地,必是風水寶地。”

連若涵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盧家在四家之中,本來就實力最弱,落後其他三家許多,令尊和我想推舉你為真定主簿,既是為了搶占先機,也是為了不讓李家和鄭家再下一城——李持和鄭華睿也有意謀求真定縣主簿一職。”

“李持和鄭華睿一個遠在太原,一個遠在滎陽,為何不去上京或是臨安,非要來真定謀求一個小小的主簿之職,怪事,咄咄怪事。”盧之月微一思忖便明白了幾分什麽,“如此說來,鄭好前來真定府擔任通判,也是有意為之?崔家除了崔象一人之外,為何不在真定再安插人手?”

“崔象是真定知府,真定府一地,他一言九鼎。若是再在真定縣安插人手,豈非太過明顯了?”連若涵見盧之月上路了,心中稍定,“何況真定縣丞許和光是他的妻弟。”

“也是,崔家在真定還是搶先了一步,也難怪,真定離清河崔家最近。”盧之月背著手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忽然想通了什麽,一掌拍在桌子上,“只要若涵妹妹說服了夏縣尊推舉我擔任主簿,我自當義不容辭。”

“說服本官容易,吏部審核卻難。”盧之月話剛說完,門外夏祥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後門一響,夏祥施施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醉後初醒的夏祥還微有幾分酒意,腳步雖穩,眼神卻還有三分迷離,他徑直坐下,見有一杯茶水未動,正口渴的他顧不上許多,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心滿意足地笑道:“相見爭如不見,多情何似無情。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咦,天黑了。”

此時正是黃昏,院外月斜人靜,秋風聲聲。

“你……”連若涵粉面突飛紅雲,“夏縣尊!”

“本官怎麽了?”夏祥以為自己衣衫不整,起身整理幾下衣服,又自得地笑了,“本官一切安好,只不過剛才無意中聽到了若涵妹妹和盧郎君的對話,並非有意為之,見諒,見諒。”

“無妨,無妨。”盧之月忍住笑,眉眼之中跳躍戲謔之意,“夏縣尊方才所喝之茶,可是別有味道?”

“只有茶的味道……不對,好像還有紅花、幹益母草、白芍、熟地黃,原來是藥茶。”夏祥從小也常喝藥茶,藥食同源,向來藥茶不分家,“方才幾味藥,以滋陰養血、補腎活血為主,若涵妹妹,你是身體哪裏不適?”

“就是,就是,若涵妹妹哪裏不適了?讓夏縣尊把把脈。”盧之月唯恐天下不亂,擠眉弄眼地笑個不停。

“本官還真的粗懂把脈之術,來,若涵妹妹,本官為你把脈診治,如何?”夏祥伸出右手兩根手指,就朝連若涵的纖纖玉腕落去。

連若涵驚嚇之下,後退一步,冷臉說道:“夏縣尊請自重!”她哪裏是什麽身體不適,不過是月事之中想要進補一二罷了。被夏祥道破,不由微慍。

夏祥哈哈一笑,收起放蕩之形:“若涵妹妹平常可以多坐藥椅,艾草的陽氣可補氣。氣足了,血也就足了。氣血一足,則不必再喝滋陰養血的藥茶。對了,藥椅藥床的進度如何?若有藥椅的成品,可以先送崔府尊一台,他陽氣不足,氣血兩虧。”

“不日即可見到成品。小女子記下了,第一台成品便會讓人送到崔府尊府上。”連若涵稍微平息了幾分心情,想起剛才她和盧之月的對話多有忌諱之語,放心不下,“柳兒呢?夏縣尊醒來怎麽也不送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