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流(第2/2頁)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麽,皇帝對於他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一清二楚,或許……他這一世就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他嘆息了一聲,將糕點放在了身邊手碟中,苦笑著接過手巾揩了揩手,望著身邊的王妃葉靈兒說道:“如果有什麽問題,想必父皇看在你叔祖的面子上,也不會難為你的。”

葉靈兒明亮的雙眸蒙著一層淡淡的擔憂,她當然清楚夫君這幾天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府中,時刻做著被緝拿的準備是為什麽。

然則她無法去安慰對方,也不可能去幫他做些什麽。

二皇子如今手中可以憑恃的力量,就是葉家,但在長公主被幽禁之後的這些天裏,他不敢與葉家有任何明裏暗裏的通氣來往,因為他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宮中的注視之下。

他沒有做好準備。準確地說,在姑母忽然被打落塵埃之後,他根本沒有勇氣去做些什麽。他擔心自己的異動,會讓父皇更加勃然大怒。

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還是安靜一些吧,幽禁,至少不是死亡。

二皇子老老實實地在王府裏等待著末日的到來。京都朝野上下的人們,也在等待著二皇子完蛋的那一天。然而眾人等了許久,皇宮裏依然沒有旨意出來。這個事實讓眾人不免心生疑惑,暗中猜測不已。

便在此時,一道旨意出宮。

所有人都被震涼的說不出話來。消息傳到了王府,二皇子被這道旨意震的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無窮意外的喜悅和無窮的疑惑,在他的腦中化成了無窮的震驚——這是為什麽?

旨意寫的很清楚,南詔國國主新喪,陛下特旨遣太子李承乾,代聖出巡,封南詔!

南詔?這是七年前被慶國軍隊硬生生打下的屬國,地處偏遠,毒瘴極多,道路艱且難行……千裏迢迢之外,來去至少需要四個月的時間。

雖說南詔這些年一直安分,視慶國為主,兩國間關系極為密切,南詔國國主去世,慶國自然要派去相當地位的人物吊喪,並且觀禮,可是……為什麽是太子?這完全不符常禮。

為什麽不是大皇子?

為什麽不是胡大學士?

為什麽不是範閑?

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刻,太子忽然被派到千裏之外的南詔,這代表了什麽意思?難道是一種變相的流放?

長公主被幽禁,所有人都以為第二個倒黴的人一定是二皇子,誰也想不到,居然是太子!

難道陛下終於有了廢太子的念頭?

雖說當前的事態細節並不足以支撐這個判斷,可朝中那些奸猾的官員們,都察覺到了風聲有異,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二皇子自己當然是最想不明白的一個人,他只是覺得渾身發冷。他的那位父皇行事,總是這樣出人意料與令人寒冷,行事手法有如流雲在天,怎麽也摸不清楚痕跡。

所以二皇子在震驚之後,變得更加老實本分了。

二十日後,面色蒼白的太子殿下,在一隊禁軍,十幾名虎衛,監察院一屬的三重保護下,由京都南門而出,向著遙遠的似乎永遠難以到達的南詔國,緩緩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