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提督府內一場戲(第2/4頁)

黨驍波的眼神有些怪異,他沒有走,只是古怪地盯著範閑。

範閑卻是看都沒有看他,皺著的眉頭裏湧現出一絲極濃重的擔憂,說道:“難道來晚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抓著哇哇亂叫的膠州知州吳格非,身形一飄,便與那些惶急的水師將領們,一道來到了後園之中。

後園之中一片血泊。

七八名提督府親兵慘臥血中,有的身首分離,有的胸口血洞森然。

那些膠州的文官們見此場景,不由嚇得雙腿發軟。

而水師的將領們卻是死死地盯著血泊之後的一個黑衣人,表情激動無比。似乎恨不得沖上去將對方撕成碎片吃了,但他們只是惶急著,憤怒著,卻根本不敢有一分異動。

因為那個蒙面黑衣人的手中,正提著膠州水師提督常昆大人的身體!

一道鮮血緩緩從常昆的身上流下,滴在地上,而這位膠州土皇帝的頭卻是低著的,不知道是生是死。

看著滿園死屍與提督大人生死未知的身體,水師眾將眼眶欲裂,早已紅了眼,這些常年在海上殺人的強悍將士們哪裏想到,居然有刺客敢在膠州行刺,敢當著自己這麽多人的面,殺死了這麽多兄弟!

“放下大人!”

“你個王八蛋,把劍放下來!”

眾將官吼叫著,將那個黑衣人圍在了當中,但所謂投鼠忌器,自然是沒有敢動的。

範閑冷漠地將膠州知州吳格非放下,望著場地裏的黑衣人,似乎是自言自語說道:“果然到的比我早。”

黨驍波在震驚之後,已經醒了過來,他深深地感覺到這件事情裏有古怪。為什麽監察院提司大人會親至膠州?為什麽會直闖壽宴而不是暗中辦案?為什麽範閑先前的表情似乎表明了他知道有人要來暗殺提督大人?為什麽剛才範閑說對方到的比自己早?

他的腦內在快速地轉動著,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與東海上那座小島有關,只是他不是常昆,他不知道君山會這個存在,只是隱隱知道自己的提督大人是為某個組織在效命,於是聽著範閑那些刻意做出來的話語,不免陷入了一個荒誕的想象之中。

黨驍波有些著急地盯著那個黑衣人,看著他手中的提督大人,太陽穴有些紅辣辣的痛,暗想……難道是朝廷要調查那個組織,所以那個組織要殺提督大人滅口,這才引得小範大人屈尊親自前來?不然範閑先前為什麽那般著急?只是這個想法還不足以說動他,他的心裏對於監察院也存著一絲懷疑,此時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範閑。

範閑雙眉緊鎖,看著血泊之後的黑衣人,說不出的憂慮與擔心,還有一分沉重感揮之不去。

“都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他。”黑衣人嘶著聲音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絲厲狠與自信。

水師提督,這是一方大員,他的生死必然要驚動朝野,而且會影響到膠州水師的所有人物。所以此時園內一幹水師將領雖然著急,卻是根本不敢怎麽動,生怕那個黑衣人的手稍微抖一下,常大人的頭顱便會被割下來。

提督府外面的水師官兵早就已經圍了過來,占據了院墻的制高點,紛紛張弓以待,瞄準了園中的黑衣人。

被軍隊包圍了,黑衣人還能怎麽逃?

只是也沒有人敢下令進攻,水師的將領們都不敢擔這個責任,極惱怒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膠州知州一眼。

至少從名義上講,這是發生在膠州城內的事件,理應由膠州知州處理。

膠州知州被這些狂熱的目光燙的一驚,從先前的恐懼與害怕中醒了過來,開始在心裏罵娘,心想你們這些狗日的水師,平日裏根本瞧不起自己,這時候出了大事,卻要推自己到前面去擋箭,自己才不幹。

膠州知州咬著嘴唇,此時園內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那位剛剛闖進壽宴的監察院提司大人範閑。

於是眾人都眼巴巴地瞧著範閑,水師將領們卻是有些害怕,這位小範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熱愛生命,挺看重朝廷顏面,如果他讓水師兒郎們放箭……提督大人可活不下來了。

範閑卻依然是眉頭緊鎖著,往前站了一步,盯著那個黑衣人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但暗殺朝廷命官,已是抄家滅族的死罪……我叫範閑,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我今天放你走了,可我依然能查到你是誰……請相信我,只要讓我知道你是誰,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兒女,你的朋友,你幼時的同伴,你的鄉親,甚至是在路上給過你一杯水喝的鄉婦……我都會找出來。”

他的唇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而且我都會殺死。”

場內一片安靜,只隱約能聽見官員們急促的呼吸聲,與院墻之上弓箭手手指摩擦弓弦的聲音。

一位水師將領心中大駭,心想緊要的是救回提督大人,範閑這般恐嚇能有什麽後果,正準備開口說什麽,卻被黨驍波皺眉示意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