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開樓殺人夜(第4/5頁)

高達欲言又止,開始明白範閑的想法,只是卻無法阻止對方。範閑今夜行動其實目的很簡單,既然在對付明家的道路上,江南路的官員們都隱隱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而且敢於為明家進行掩護工作,那麽他就要通過今天晚上這件事情,震懾住江南路的官員們。

對於那些官員來說,再沒有什麽比鮮血與死亡更能突顯監察院的力量。

馬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只聽得下方的車輪碾石的聲音。

……

……

馬車駛到蘇州城一個安靜的街巷外面,離那座宅院還有很遠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

範閑摸了摸自己靴中的匕首,又輕輕摁了摁腰間的軟劍,這把劍是向海棠借的,仔細地確認裝備之後,開口低聲說道:“高達你負責外圍,不留活口,不要讓人溜走。”

高達沉聲應了聲。

“子越,派去總督府的人準備好了嗎?”範閑問道。

鄧子越點了點頭。

“在這兒等著我們,注意安全。”

說完這句話後,範閑像只黑色的泥鰍一樣閃出了馬車,迅疾無比地消失在高墻下方的黑暗之中。

今天晚上,一共只來了三個人,本來以範閑如今的身份不應該單身前來行險,只是今天的事情必須辦的隱秘,而且最關鍵的原因是——範閑打從內心深處就一直保有著這種冒險的沖動,而且他必須通過一次行動來恢復自己對於武道的信心,同時試驗一下自己這些天對於那把劍暗中的修練,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高達算著時間,估摸著差不多了,重新綁好長刀柄上的麻繩,走下了馬車,像一尊煞神一般沉穩地走到了那座宅院的後方。

黑夜之中那間宅院不知道隱藏著多少高手,而他們卻只有兩個人,大約也只有範閑和高達才有這樣的信心。

高達沉默地站在宅院的後墻之下,整個身體與石墻仿佛融為一體,漸無區別,體內的真氣卻漸漸運起,將墻內的細微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院內偶有一聲輕響,就像是提司大人喜歡用的硬尖鵝毛筆劃破紙張的聲音,如果不是專心去聽,一定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聲音。

高達知道,已經有一個人死在了範閑的手下。

又是一聲悶響,就像是剛剛出爐的燒餅,忽然間泄了氣。

高達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難道提司大人用手掌把別人的腦袋開了……

……

……

範閑像一只黑夜裏的幽靈般,穩定而悄無聲息地在院落裏行走著,他的身後倒著幾具屍體,屍體上的傷口並不顯眼,血流的也並不多,但死的很徹底。

而在他身旁的幾間廂房,此時房門大開,裏面熟睡的人們還沒有起身,就已經被他殺死在床鋪之上。

一間房裏的仆婦與丫環們也無力地癱倒在床,身上沒有傷口,看來只是中了迷藥。直到此時,院落中仍然沒有人發現,已經有一名殺人者來到了自己的近旁。

就像陳萍萍曾經教育過他的,一位大宗師級的刺客,誰都無法永遠抵擋,而像範閑這樣一位實勢俱至九品,自幼研習黑暗技能的刺客,天底下也沒有多少地方可以擋得住他。

範閑一邊沉默地向後院走去,一面用警惕的眼光注視著兩邊的高墻。監察院的情報做的足夠細致,對於這個院子的防衛力量查的清楚,所以並沒有什麽隱在暗處的人可以逃過他冷漠如鷹隼的雙眼。

走過一棵樹。

樹後閃過一人,執刀無聲而斬!

範閑眼視前方,面容不動,右手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嗤的一聲抽出軟劍,手腕一抖,左腳往後一步,右腳腳跟微轉,整個人的身體往左方偏了一個極巧妙的角度,而手中那把劍也順著自己小臂,像一枝離弦之箭般,詭魅地刺了出去。

這把劍似乎蘊著股古怪的味道,與範閑整個人的身體形成了完美的和諧,劍尖就這樣輕描淡寫,幹脆利落地刺入來襲者的咽喉軟骨之中。

喀嚓一聲,來襲者喉碎無聲噴血而倒。

範閑收劍,哪怕此時,他依然沒有顧前顧後。

石階上偏廂的門開了,一個人發現了範閑的存在,驚慌怒喝著沖了下來。

範閑平臂,一劍橫於胸前,宛若自盡一般古怪,卻是擋住了身前的所有空門。

但下一刻,他腳下卻是急沖三步,看似防守的無懈可擊的橫劍,刹那間變作了充滿了橫戾之意的突殺!

這一劍過去,範閑的全副心神似乎都在身前,精神氣魄全在這一劍之中,如此之威,又豈是那人可擋?

只見鮮血一潑,人頭落地!

範閑依然面色平靜,向右方輕點兩步,真氣自雪山處疾發,自肩胛處迸發出來,就像是彈簧一般將自己的右臂彈了出去,就像是蘇州城外的春時硬柳枝被頑童拉下來,再疾彈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