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產官司(第2/4頁)

知州大人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覺得此人傲立堂間,對於自己的權威是個不小的挑戰,而且竟然當著本官的面,居然……不跪!

他正準備發飚,卻發現袖子被師爺扯了一下。

師爺輕聲說道:“範……範……小事情就別管了。”

知州一驚,一想也是,計較這些小處做什麽?

恰在此時,夏棲飛終於沉聲開口了,只見他一抱雙拳,朗聲說道:“草民夏棲飛,本姓明,名青城,乃是蘇州明家明老太爺諱業第七子,自幼被悍婦逐出家門,顛沛流離至今,失怙喪家,今日不得已入衙堂,便是狀告蘇州明家明老太君及長房家主明青達勾結匪人,妄害人命,奪我家產……請青天大老爺為小民討回公道!”

此言一出滿院大嘩。都知道今天夏棲飛是來搶家產的,但誰也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就直指明老太君和明青達當年曾經想陰害人命,字字誅心,而且在言語中更是悍婦匪人連出,一點不留余地!

衙外的百姓們都哄鬧起來,在他們的心中,明老太君乃是位慈祥老婦,這些年來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怎麽和悍婦扯的上關系?

其實這些人的心裏也隱隱猜到,明家七公子當年離奇消失,只怕和明老太君與如今的明家主人明青達脫不開幹系……但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相信已經說服了自己的事情,所以對於明青達這個指控都報以噓聲。

蘇州知州也皺起了眉頭,厭惡說道:“茲事體大,言語不可不謹,狀紙何在?”

夏棲飛從懷裏取出狀紙,雙手遞給下堂的師爺轉交。師爺將狀紙遞給知州大人後,兩人湊一處略微一看,便感覺心頭大驚,這篇狀紙寫的是華麗銳利,字字直指明家老太君,而且極巧妙地規避了慶律裏關於這方面的規矩,只是一味將字眼扣在當年明老太爺的遺囑之上,而關於夏棲飛這些年來的可憐流離生活,可是不惜筆墨,令睹者無不動容。

知州大人動容,心裏卻是暗自冷笑,雙眼一眯,想著這等文章用來做話本小說是不錯,可用來打官司,卻沒有什麽作用了。

他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夏棲飛,你可有實證呈上?”

夏棲飛滿臉平靜說道:“明家之人沒有到,大人何必如此心急?”

看著夏棲飛平靜自信的神色,知州大人皺起了眉頭,心想難道對方手裏真有什麽致命武器?他略一沉吟,與師爺商量了兩句,便差人去請明家的人前來應訟。

依慶律旁疏格式注,此等民事之訟,本不需要被告一方來人應訟,但今天爭的事情太大,雙方背後的勢力太大,在江南一帶造成的影響太大,蘇州知州也不敢太過托大,反正知曉明家肯定不會置身事外,所以才會差人去請。

果不其然,衙役前腳出去,明家的人後腳就跟著進來,看來明家早就準備好了應訟之人,只等著打這必勝的一仗。

看見來人,蘇州知州又皺了皺眉,寒聲說道:“來者何人?”

那位翩翩貴公子微微一笑,欠身行禮道:“明蘭石,向大人問安。”

這位明家少爺當然知道蘇州知州這時候是在演戲,要在市民之前扮演那位剛正不阿的角色,才會說話如此冷淡,平日裏這位知州在自己面前可是要親熱的多,不過這幾日明家分析之後,認定這家產官司是必贏的局面,所以明蘭石明白蘇州知州的想法,並不怎麽介懷。

“嗯。”蘇州知州說道:“明老爺子近日身體不適,你身為長房長孫來應此事,也算合理,來人啊,將狀紙交與明蘭石一觀。”

師爺將狀紙攜了下去,沒料到明蘭石竟是不接,反是微笑行禮道:“大人,我明家不是好訟的惡人,所以不是很明白此中糾結,故請了位訟師相助。”

他說完這句話後,往旁邊看了一眼,所謂“好訟之惡人”自然是針對站在一邊的夏棲飛。夏棲飛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去看自己的大侄子一眼。

隨著明蘭石的說話落地,打後方閃進一人,雙手接過師爺遞過來的狀紙,討好一笑。

蘇州知州與師爺一看此人,本有些懸著的心馬上放了下去,這位訟師姓陳名伯常,乃是江南一帶最出名的訟師,或者說是最臭名昭著的訟棍,與州府極為相得,此人打官司,向來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男的說成女的,巧舌如簧,手拈慶律走天下,還從來沒有輸過。

今日明家搬了這位陳伯常出馬,又有慶律關於嫡長相承的死條文保駕護航,這家產官司是斷不會輸了。

陳伯常捧著夏棲飛發狀紙細細看著,唇角不由露出一絲鄙夷輕蔑的冷笑,將對方,甚至將對方身後的欽差大人都看輕了幾絲,他清了清嗓子,輕佻笑道:“好一個感天動地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夏頭目這故事與明家又有何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