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端起碗喝粥,放筷子罵娘(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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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最無辜的當然是範閑,兩個學生吵的不亦樂乎,自己這個正主兒在旁外站了半天,卻沒有人理會自己,被晾的快風幹了。他接著史闡立的話,笑著說道:“沒什麽意思,只是家裏老爺子心疼你們幾個,給州裏的指揮同知寫了封信而已。”

這時候爭吵中的二人才聽出了範閑的聲音,同時間被嚇了一大跳,半晌後才訝異說道:“是老師?”

範閑伸手在太陽穴邊搓了兩下,將眉角的膠水搓掉,眉毛歸了原位,那張清秀英俊的面容回復了原本。他進屋之後忘了卸掉化妝,竟是讓兩個吵的興起的人沒有認出來。

他苦笑一聲說道:“吵架也要關起門來吵。這是我聽著了,如果讓外人聽見了……只怕還以為我老範家出了什麽欺師滅祖的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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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的大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想到自己爭吵的內容全數落在了範閑的耳中,不論是史闡立還是楊萬裏都有些尷尬。

二人請範閑當中坐下,分侍兩旁,雖然年齡上範閑要小些,不過老師學生的荒唐輩份在這裏,總要做到位。

楊萬裏有些頭痛地摸了摸腦袋,忽然間想到範閑最後那句話……欺師滅祖?他霍然擡起頭來,大聲嚷道:“大人!我可沒那個意思。”

範閑好笑望著他,知道楊萬裏乃是閩中苦寒子弟出身,最是瞧不起貪官汙吏,而且性情直爽火辣,不然也不會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上門來,開口問道:“富春縣離杭州足有兩百裏地,你一個文官不帶衙役就這樣疾馳而來,當著本官的面罵本官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這不是欺師……又是什麽?”

他是開玩笑,但這玩笑的重量卻是楊萬裏承擔不起。但楊萬裏的性情著實耿直,將牙一咬,走到範閑身前一揖到底,沉聲說道:“學生有錯,錯在不該在大人背後妄言是非。”

範閑微異,心想這廝怎麽轉的這麽快。

不料楊萬裏話風一轉,直挺挺說道:“不過老師既已回府,當著面,學生便要說了,您也知道學生向來不忌憚直言師長之過。”

“講吧。”範閑沒奈何道:“你就這個孤拐個性。”

“大人此次下江南為朝廷理財,學生以為大人有三不該。”楊萬裏根本沒有聽進去範閑對自己性情的評價。

“三不該?”範閑唬了一跳,本以為只是蘇文茂那個挨千刀收銀子的問題,沒想到居然來了個三不該……你以為你遲志強在牢裏唱十不該啊!

“大人一不該縱容屬下沿江搜刮民財,役使民力。”楊萬裏昨天一夜沒睡好,才下決心來杭州當面“進諫”,沉痛說道:“京船南下,沿江州縣官員刻意逢迎,送禮如山,而且還驅民夫拉船,江南一帶水勢平緩,如果不是那艘大船故意緩行,哪裏需要纖夫?此事早已傳遍江南,成為笑談,而沿江州縣官員所送之禮何來?還不是多加苛捐雜稅,搜刮民間所得,大人不該身為監察院提司,卻無視國法,收受賄賂,無視民心,勞役苦眾!”

範閑像是沒聽見一般,揮手讓史闡立去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的喝著。

楊萬裏見他如此表情做派,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門師是不是真的生氣,但也讓他的怒氣更盛,直接說道:“大人二不該調動江南水師兵船護行,雖說大人有欽差身份,但既然一開始就沒有亮明儀仗,反而星夜前行,這已是違制,既是潛行,又調官兵護送,違制之外更是逾禮,驚擾地方,松弛防務,實為大過。”

範閑噗的一聲噴出口裏的茶水,笑罵道:“你要我被人砍了,你心裏才舒服?”

他揮手止住楊萬裏接下來的話,開口說道:“先說這兩不該吧。”他略一斟酌,“你所說沿江收禮一事,我也聽到些許風聲,確實影響極壞,據京都來信,此事似乎在京都官場之中也成了一件荒唐笑談,都說我小範在京裏憋壞了,一下江南便恨不得刮幾層地皮……”

楊萬裏聽他說話,心頭微喜,進言道:“正是,且不論違法亂綱的問題,單說這影響,便對大人官聲有極大……”

“是對你的官聲影響極大吧?”範閑嘲笑說道:“先前你就說如今沒臉見人了,萬裏你一心想做個青史留名的清官,卻攤上我這麽個大撈銀子的貪官門師,想必心裏有些不豫,我也理解。不過……”

他話風一轉:“不論江南官員如何看,百姓如何看,京中六部如何議論,旁人不去理會……問題是,你是我的門生,怎麽也會認為本官會貪銀子?”

楊萬裏一愣,心想您那艘大船的豐功偉業乃是事實,證據確在啊,如今人們都傳說,之所以範提司下江南要搞的神神秘秘,分成了北中南三條路線,為的就是一次性地貪齊三路的孝敬,難道別人說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