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鬧刑部

範閑深吸了一口氣,讓體內霸道的真氣緩緩流轉起來,身上的衣裳緩緩飄動,腰間系著的那塊皇後賜的如意配件一晃一晃的。他冷冷看了一眼四周逼上來的十三衙門差役,知道今天的事情與自己的計劃出現了極大的偏差,對方既然敢不給宰相和父親留面子,真的動棍打人,那一定不止用刑這般簡單!

他輕輕向前走了兩步,將腳下斷作兩截的燒火棍踢開,冷冷看著堂上強作鎮定的兩位大人,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忘記了那個遠在信陽封地的瘋女人。只是不知道韓志維牽涉其中,究竟是太子惱怒於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皇後知道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牛攔街殺人事件已經過去了許久,在京都人的印象中,範閑只是一個詩才驚人的文官,而似乎忘記了他本身也是位武道高手。

眾人大驚,只聞一陣腰刀出鞘之聲,聲聲寒心,無數把利刃對住了傲立堂中的範閑。

刑部十三衙門用的刑棍是特制的,一般的七品高手在這棍下也只有哎喲慘嚎的份兒。但誰知道範閑體內的霸道真氣竟是如此狂烈,居然不躲不避硬挨兩棍,反而將棍子從中震斷!

這一幕嚇壞了所有的刑部官差,此時才記起來,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漂亮文官,當年是曾經將北齊八品程巨樹開膛剖肚的強者。

十幾把腰刀已然出鞘,在森寒的刑部大堂之上,散著森寒的光,將範閑圍在正中。範閑往前踏了兩步,這十幾把腰刀也畏懼地退了兩步。

範閑皺眉看著堂上的韓志維與郭諍,輕聲道:“你們這般胡來,考慮過後果嗎?”

韓志維與郭諍心頭一寒,覺得堂下這個漂亮後生的話語雖然淡然,但實則無比陰寒。宰相林若甫雖然因為吳伯安之事,在朝中聲勢大減,但依然是慶國百官之首。加上那位與陛下從小一起長大的戶部尚書,韓志維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按照那位貴人吩咐辦事。

郭諍因為惱怒郭攸之的垮台,加上仗著身後有長公主撐腰,知道事情既然已經開始,自然不可能和平結束,咬牙喝道:“本官奉旨問案,能有什麽後果?”

韓志維心想事已至此,也再無反悔的余地,將心一橫,寒寒說道:“不錯,小範大人,若你肯承認涉及春闈弊案,自然不需用刑;若你不肯認帳,依慶律,本部自然可以用刑。”

範閑抿了抿有些薄的嘴唇,似笑非笑望著他:“十五大罪,十五大罪……”他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將來有機會得把慶律改改才是。”

誰能改律法?當然只有皇帝,幸虧他這話語極輕,不然落在旁人的耳朵裏,就憑這句話,也能將他範家滿門抄斬。

韓志維皺眉道:“將這犯官拿下!”話音一落,十三衙門官差己是手持腰刀圍了上來,刀風亂起,有兩柄刀便已經要擱到範閑的脖頸上,逼其就範。

範閑冷哼一聲,一直縮在袖子裏的雙手,像彈出去一般,輕柔卻又無比快速地伸開,化作兩道輕煙,打在這兩個近身官差的手腕上,緊接著無比快速地收拳而回,輕輕在他們的胸腹上一推。

這一系列的動作太快,快到根本沒有人看清楚。片刻之後,才聽著哢嚓兩聲響,噗的兩聲響,呼痛的兩聲悶哼!

哢嚓是那兩個官差的手腕斷了,噗的聲音是那兩把腰刀被真氣震飛,斜斜向上,深深地插入刑部正大光明匾額的兩角,這兩把刀插在紅日上方,就像是太陽生出惡魔的兩個角來!

而那兩個官差胸腹間被範閑輕輕一推,整個人便慘慘向後飛了出去,摔在兩把椅子上,將椅子砸得粉碎,發出了兩聲悶哼。

眾人懼驚,想不到範閑的實力竟然強悍到如此地步,下意識地退開了半步。

……

……

郭諍倒是不急不躁,微笑望著堂下的範閑,輕聲說道:“當堂毆打官差,罪加一等。”

韓志維明白他的意思,能不能用刑是小事,只要能將罪名加諸到範閑身上就好——範閑越不肯束手就縛,反抗得越激烈,那就越好。

郭諍望著範閑微笑說道:“小範大人還是老實一些的好,知道閣下文武雙全,要從這刑部大堂逃離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是……難道您想落個造反,無君無父的罪名?”他的手指輕輕叩響案板,十分滿意目前的局面,輕聲說道:“小範大人此時若反抗,便是心存不軌,若不反抗,就乖乖受刑吧。”

他最後又加了一句:“若小範大人想殺出刑部,請自便,只是有些可惜……可惜啊,堂堂一代詩仙,士子心中的偶像,竟然要因為此等大罪名,惹得闔府不安,聲名塗地。”

範閑寧靜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小爺,其實是被嚇大的。”

這說的是小時候天天賞屍的經歷,他想到剛才郭禦史那幾番話,倒真有周星馳在九品芝麻官裏的幾分風采,雙目中寒光一綻即斂,知道自己不可能殺出刑部,卻也不肯受刑,於是只有拖著,拖到自己身後那些人反應過來,冷冷說道:“殺出刑部自然是大罪,也罷,我就在這兒陪二位大人聊聊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