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詐術天下一

顧鯤給馬哈迪投資機會、拿出優質資產讓對方分享投資紅利,來換取馬哈迪及其背後的阿布紮比財團,在引領全球奢侈業時尚潮流的問題上,跟蘭方人統一戰線。

這事兒究竟做得是否地道、是否有損蘭方人的威名?

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外行人看起來,肯定會覺得撲朔迷離。

尤其是華人,或許是見多了宋人軟弱的“歲幣屈辱”,或者是漢朝的“和親”,又或者是晚清的“割地賠款”,所以對於讓利求同盟的事情,多少內心還是有點抵觸的。

馬哈迪跟顧鯤達成秘密默契之後,顧鯤的手下,負責外事工作的唐佳,就不得不本著一個國際關系專家的角度,多次提醒顧鯤注意這個情況。

“鯤鯤,你這事兒,目的是好的,但是,也要注意影響啊。歷來上市或者接受外部投資,那都是本著圈錢去的,就是拿不賺錢的生意才給那些石油狗大戶或者是股民散戶投資。

如果是很賺錢的生意,還允許石油狗大戶或者散戶股民來分享,那就丟人了。錢是小事,就怕你給世人同行留下一個‘喪權辱司、和親賠款’的軟弱形象,那可就不利於你引領頂級奢侈時尚了,一個軟弱的大老板怎麽可能被人追捧。”

這番話,是馬哈迪被送走後第二天,唐佳就主動提醒的。

顧鯤聽了屬下的建議,倒是很淡定智珠在握的樣子:“你也說了,小錢不重要,關鍵是名聲。所以,我們做好保密工作,不就好了麽,給錢不給面子,給了錢不讓人知道我們給了錢,那就無所謂了。我們付出的,就只是‘不重要的小錢’,完全沒有別的。”

唐佳有些疑惑:“這……保密工作能做到那麽好嗎?”

顧鯤點起一根雪茄:“做不到,我就打壓那些馬哈迪入了股的新捧奢侈品牌,讓馬哈迪虧本唄,這都是在附帶的秘密協議裏的。反正他要得到好處,就要確保全程配合我們。”

顧鯤說著,談興正濃,忍不住舉了一個具體的例子:“佳佳,你好歹是學國際關系的,反正今天沒事兒,我就跟你說點以古諷今的。

這麽說吧,你覺得文景之治跟匈奴和親、宋朝澶淵之盟給歲幣,這些事兒的丟人,究竟是丟在哪裏?女人和錢本身重要麽?”

唐佳:“女人和錢當然不重要了,關鍵是匈奴要的也不是女人啊,匈奴單於肯跟私奔通S一樣把漢朝公主偷偷拉去睡麽?如果肯這事兒倒是方便了,關鍵他要的是公開強娶帶來的宣傳示範效應。

同理,對於宋而言,每年三十萬兩匹的銀絹算個屁啊。這兩年,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國內,有種新生事物叫網絡小說,我今年就看到有一本穿越到宋朝的網絡小說,裏面提到給遼人和西夏的那點歲幣,其實宋人通過後來的榷場貿易都幾倍幾十倍地賺回來了,反而造成了遼國的財政困難。

可關鍵就是宋人丟了臉,送了一次錢之後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這個國際關系領域上的對你抵抗決心的負面揣測,才是最大的傷害!”

你小時候在學校裏被人欺負了,搶走了你五塊錢,你也認了,這事兒最大的損失當然不是那五塊錢,而是那個“這小子不能打,也很慫不敢到老師那鬧事,所以搶了他的錢沒關系,下次沒錢花了還能來搶”的認知。

一旦這個認知在圈子裏傳開了,被搶的那小子就別混了。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所以才有那麽多小學生被欺負狠了之後,哪怕鬧大到不可收拾,也要報復,報復是為了找回自己不可欺的威名,是殺敵立威。

所以,顧鯤恰到好處地提醒唐佳:“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正是因為這種慣性思維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也就導致很多人燈下黑,容易把‘送錢’和‘丟臉’始終捆綁聯系到一起看待,而忽視了另一種操作非常精妙的可能性,那就是‘只送錢而不丟臉,我送了錢,把大事辦成了,但外人都還不知道我送了錢’。這裏面的關鍵,就在於公開還是秘密。

宋朝給遼人送錢的時候,保密意義不大,那是因為當時的世界上,國際關系太簡單,就宋遼雙方,你不能自欺欺人,所以,宋人腦子裏沒有玩‘國際關系陰謀’的這根弦。

但事實上,如果宋人給遼人錢能秘密的給,不給其他國際勢力和羈縻勢力知曉的話,其實也是有好處的——那樣至少不會給後來的西夏人一個‘從宋拿歲幣很容易’的心理預期。只是宋朝那些搞外交的腐儒太弱智了,所以一次次搞砸。

我們華人為什麽總對‘對外妥協’過度敏感,總覺得一提到就是不好的,一提到就涉及到‘弱國無外交’?就是因為我們習慣了以天朝上國、中央之國自居,所以潛意識裏覺得只有‘中國’和‘外國’,覺得所有的外國都是一體的,覺得所有的外國都是互通有無開了全圖透視上帝視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