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世界紀錄毀滅者

2月5日,入夜時分。

北海之濱的庫克斯縣,一座在全漢堡市而言都算档次較高的酒店裏。

剛經歷了飛機旅途勞頓和跟船廠談判艱辛的顧鯤,叫了客房服務,讓酒店的人把晚餐送上來。

雖然他談判的內容只是買買買,但買買買也是很累的嘛。

尤其是這種要處心積慮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悍不畏死、只想活著把錢花完的浪子形象時,演技消耗的卡路裏是非常高的,稍微一個表情不夠迫真,就會讓影帝的效果大打折扣。

德國人的市定義普遍很小,所以他們的賬面城市人口才顯得那麽少。不過漢堡是個例外,因為漢堡、不萊梅和柏林都是州級市,因此下面有眾多的屬縣。

顧鯤下榻所在的庫克斯縣,距離漢堡核心市區大約30~40公裏,位於易北河的入海口,是漢堡港的所在地,呂森造船廠也在這裏。顧鯤住的這家酒店,並不是漢堡全市档次最高的,但至少是庫克斯档次最高的。

客房服務很快,酒店的女服務生把韃靼牛排、鹽焗豬肘、孢子甘藍煎巴伐利亞白灌腸等本地特色菜推了過來,以及一個瑞士的奶酪火鍋,可以沾面包片和香腸片兒吃。

標準的瑞士奶酪火鍋是只配面包片的,不讓沾其他東西,你非要沾店家還會覺得你不文明、羞辱了瑞士文化。但是到了德國就不講究了,客人愛怎麽吃就怎麽吃,讓瑞士佬的窮講究滾一邊去吧。

顧鯤錦衣玉食的日子也過慣了,在巴伐利亞雪湖城堡那些日子,都是讓身邊的廚子做中餐或者法餐的,所以粗陋的德國菜偶爾吃吃也算別有風味,並不會厭惡。

99年的漢堡,找中餐館還是比較困難的,因為華夏還不夠強大。當地就算有,也都是看起來沒什麽格調的粗鄙蒼蠅館子,就沒必要強求了。

女秘書莎拉諾娃布完菜之後,朱悠然優雅地坐到顧鯤對面,默默吃了一顆孢子甘藍,看顧鯤並沒有想說什麽的樣子,她便不無憂慮地主動問道:

“今天你跟埃裏克·漢森先生說的那些,不是真的吧?”

“什麽不是真的?基本上都是真的吧。”顧鯤是鋼鐵直男,如今正在運籌大事,哪會考慮身邊女生的感受。

他還以為朱悠然問的是是否要參加奧運會、是否真的需要豪華遊艇裝逼和防身……

這些要點當然都是真的了。

朱悠然氣得微微一跺腳:“我是說你那番‘一輩子刀頭舔血,就想在死前把錢花完’的混賬話!”

顧鯤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然後看了看左右。

沒有旁人,也不可能有竊聽器,只有莎拉諾娃很謹慎地站在門口,而且在顧鯤視線掃到她之後,她就悄咪咪地默默退出房間,把門主動帶上了。

顧鯤其實也沒要避著自己的秘書,只能說秘書太有眼色了。

“這些話當然是為了敲山震虎、減少潛在對手的競爭了。”顧鯤略微有些疲憊和不耐煩地嘆了口氣,飯也沒繼續吃下去,而是心浮氣躁地點用雪茄剪剪了一根,用硫磺火柴點了。

“我完全是受微軟第二大股東、聯合創始人保羅·艾倫的啟發。有時候,要在爭奪某些細分領域的燒錢世界紀錄時,讓你的敵人誤以為你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燒錢不眨眼不求回報的亡命徒時,才能更好地震懾住對手,讓他們不敢跟牌。

這其實跟玩梭哈是一個道理,你能拿出多少賭注有時候不是最重要的,底牌大小也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氣勢最重要——這是一種博弈心理學。”

顧鯤語重心長地徐徐訴說,把很多他當時的考量,都復盤給朱悠然聽,足足好幾千言。(具體內容跟上一章顧鯤的腦內活動、經驗盤算是一樣的,這裏不具體寫了免得水字)

朱悠然一開始神色緊張,聽著聽著才松開了原本攥得緊緊的小手,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她不由自主地從桌子的另一側,慢慢挪到坐在顧鯤身邊,最後坐到了顧鯤大腿上,兩只小手還捏在顧鯤的西褲上,汗津津地:

“白天的時候,可讓我擔心了,我還忽然覺得這個世道太險惡了,做點生意都要隨時有生命危險似的!以後你好歹提前跟我說一聲啊,你現在是連自己人都一起嚇唬了!”

顧鯤:“有那麽嚴重嗎?就算我現在沒那麽刀頭舔血了,只是嚇嚇敵人,但要是倒退最多兩年,我絕對是真的做好隨時要死的心理準備的。海上討生活的人,從德雷克船長到海盜基德,哪個沒有那種心理準備?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至少你剛拿我當朋友的時候,我的生命就是那麽危險。

只不過我從來沒覺得這種危險是一種悲慘,反而把危險當成是上天的恩賜。換一個角度想問題,一想到我可以用這些危險來暗示我的敵人,讓他們知道我隨時敢賭命、嚇得他們因此明明拿著黑桃A的底牌都不敢跟,我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