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學習吧,薛向

慕雪妃的這些奇思妙想,薛向哪裏清楚,他叫慕雪妃,還正是想問這位慕處長到底怎麽了,每次見到自己就躲躲閃閃,到底發生了什麽,哪裏知道,方開口來,那位慕處長立時如受驚的小鹿,飛馳了個沒影兒。

薛向正茫然間,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接過一聽,是許子幹打來的。

“海天那攤子事兒,我聽說了,怎麽樣,在機關縮手縮腳,不比你在地方揮斥方遒吧?”

許子幹在計委如魚得水,工作順利,心情自然不錯。

薛向知道許子幹這是來安慰自己了,笑道,“怎麽著,要不把我調計委去,早聽說你許主任在計委一言九鼎,這點事不難辦吧?”

姜朝天的父親是計委主任,論資歷、級別,高了許子幹不少,可許子幹有振華首長的強力支持,在計委主持工作,也很順利。

其實,作為旁觀者,薛向很清楚,許是振華同志自知時局,在發揮自己最後的余熱。

許子幹道,“少跟我扯這四六九,你小子還別不服氣,你寫的那個報告,我看了,四五年前還行,現在可有些站不住腳了,很多分析,都是空對空,正經的經濟理論太少,難以服眾,無怪沒一錘定音。”

原來,為著海天的事兒,薛向寫過一篇文章投了內參,也發表了,但反響不如預期。

在他的分析中,他將放開雙軌,和進一步導致通貨膨脹緊密聯系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眼球,但反對者眾,在不少老幹部眼中,社會主義國家怎麽可能有通貨膨脹這種資本主義經濟危機,這不是亂談琴麽?

及至博廣主任一錘定音,薛向還有些憤憤不平,直到此刻許子幹將症結點透,他才醒悟過來。

的確,思維僵化的老同志不能理解,但中樞俱是英才,他們又怎會不知道改開以來共和國已經發生過一次通貨膨脹了。

唯一的解釋,還是自己的文章,道理沒講透徹,後果說得全面,但道理尚未充足。

薛向道,“沒通過就沒通過,我也沒指望篇篇文章驚天下。”心想,改開走些彎路,吃些苦頭,未必不是好事,能起到降溫清涼的作用,有道是,塞翁失馬,誰說的準呢。

許子幹笑道,“你還有情緒了,照我說,你小子是躺在功勞簿上睡覺慣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沒什麽長進,該好好就學了,你還別不服氣,你那文章,我給計委秘書處的小年輕看了,人家都說缺乏經濟理論支撐,空洞無神。事實證明,縱使天資如你,若不思進取,亦有傷仲永之憂啊!”

薛向沉默了,他在思忖許子幹的話。

要說這些年,他放下了學習,那是瞎話,其實,他抓學習極緊,不管是黨的理論動態研究,抑或是古今中外歷史,尤其是後者,幾乎到達了研究的層次。

以史為鑒,可以明得失,知興替,薛向深以為然,自勤研不綴。

這些年,他念頭愈明,計謀愈精,無疑,讀史讓他汲取到了充分的營養,鍛煉了思維,充實了智庫。

但惟獨經濟學論的著述,他所學不多,惟獨知曉馬政經裏的經濟觀點,事實上,便是對馬政經裏的觀念,他亦非深以為然,總覺錯漏之處,難以自圓其說。

是以,目光始終沒放在經濟學上,天長日久,雖然時間推移,改開深化,各種經濟問題接踵而至,日趨復雜,薛向那點淺薄的經濟學知識,難免就不夠了。

見薛向不語,許子幹知曉說他心裏去了,接道,“知恥而後勇,聖人也非生而知之者,你小子是聰明人,相信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恰好,你現在人在京城,周邊有的是高校,足夠你汲取營養,找個有真才實學的老師,重新學習吧,薛向同學。”說完,便掛了電話。

晨鐘暮鼓,當頭棒喝,薛向幡然醒悟。

前世,他都不曾喜愛過經濟學,今生更不曾注重,幾番在理論界出風頭,也是政治理論,絕少經濟成分,尤其是經濟理論。

原想,身在官場,掌握好政治鬥爭的藝術,一心為公,執政為民,便夠了。

直到此刻,才發現力有不逮時,掌權未必不是害權。

隨著改開深化,時間推移,經濟的蓬勃發展,勢必越來越需要經濟型幹部,而這經濟型幹部的定義,隨著局勢的變化也必將發生變化,將來恐怕就不是看一個幹部能搞幾個廠子,能拉多少投資,更多的還是看其理解經濟,駕馭經濟的能力。

薛向深知,如今自己的能力,也不過是能搞幾個廠子,拉一些投資,距離掌握特大型經濟城市的能力,還遠有距離。

能力不夠如何破?那也只有學習湊!

許子幹這番話,等於替他打破了前進路上的重大壁壘。

左右老婆不在身邊,弟妹皆有自忙,下班後的時間,也無處打發,不如報個學習班吧。社會上的什麽培訓班,還真不入他眼,要學真本事,還得找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