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遭遇戰

薛老三沒想到的是,他不想管事,但他和彭春的這番耳語,落在蝙蝠衫眼中,卻是分外刺目。

“你們兩個躲在暗處,嘀嘀咕咕什麽,早看你姓薛的不是東西,怎麽著,非要攪黃老子這單買賣,你才甘心?那就得看你小子有沒有這個分量,敢不敢報出字號,信不信三天之內,老子叫你立刻靠邊站,在冷衙門虛度終生!”

蝙蝠衫瞪眼道。

他是極要面子的人,即便存了誆騙王書記之心,但面上也極是風光,待到薛老三捅出個“審核小組”,才弄得他方才稍亂。

最後,雖然靠大言壓住了王書記,但此刻薛向和彭春的耳語,在蝙蝠衫看來,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曹某人無能。

薛老三卻是睬也不睬他,端著酒杯將酒喝盡,拿起筷子又抄起滿滿一筷海參塞進了嘴裏。

漠視,十足的漠視,在蝙蝠衫這高傲之輩看來,便是最大的侮辱。

“我草!”

騰地一下,蝙蝠衫站起身來,便要掀桌。

哪裏知道,他兩只手把在桌沿,奮起全身力量,桌子竟像是鋼澆鐵鑄一般焊死在地上,紋絲不動。

王書記慌忙站起來打圓場,招呼彭春趕緊道歉。

彭春無措,緣何道歉?分明是王書記不好招呼薛向,希望彭春能出面催促薛向道歉。

原本今天請薛向出來擋酒,彭春就欠了薛向人情,這會兒,他彭某人如何好叫薛向來道這個歉。

這就好比人家來幫你,你反過來說人家的不是,天下可沒這門子道理,至少彭春自己做不出來。

薛老三看出彭春的糾結,擱下筷子,說道,“王書記,別為難老彭了,我就跟你直說吧,你請的姓曹的這小子,完全就是個練嘴的,國道通行,乃是大政方針,計委肯定有全盤考量,你們下邊運作運作,找代理人在計委陳述道理,言明通過因台比通過賀州的經濟效益和投資回報,才是正經,希圖找人直接決定最終的結果,這不是天方夜譚麽?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做法是否太過急功近利,你也是老幹部了,政治經驗豐富,只要仔細想想,就能明白誰是誰非?”

“草,嗑瓜子嗑出個臭蟲,老王,早知道你老小子安排了這麽一出,咱爺們兒從一開始就不該來,老隋,既然人家不待見咱爺們兒,咱爺們兒何苦上趕著。”

蝙蝠衫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急語一陣,便憤然起身,朝門外急行。

隋處長輕輕一笑,便自跟行。

王書記悶坐當場,心念萬千。

一方面他在思忖薛向方才所言,實在是被薛向所言給深深觸動了,國道走向,真的是區區毛頭小子所能決定的麽?自己是否真的太過急功近利,以至利欲熏心。

另一方面,蝙蝠衫的決然離去,又讓他搖擺難定。

眼見著,蝙蝠衫已然行到了門邊,王書記再也繃不住了,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

的確,盡管薛向說的在理,可事到如今,他王某人還有的選擇麽。

不相信蝙蝠衫,他王某人連萬一的機會都沒了。

“瑞林老弟,瑞林老弟,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終於在蝙蝠衫一只腳踏進過道的當口,王書記再度抓住了他的胳膊。

蝙蝠衫一臉厭棄地道,“我說老王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忒雞巴煩人了,這點小事兒,也值得你磨蹭這許久,太雞巴不是男人了,得,老子賣你面子就賣到底,只要你把那姓薛的給老子狠狠熊一頓,老子就捧你這個場!”

“這……”

王書記徹底坐蠟了。

薛向是彭春帶來陪客的,而他自己事先又囑咐了彭春帶酒量好的朋友過來陪客,從這個角度上講,薛向也是他王某人的客人,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去跟薛向翻臉。

再者說,能在央校進修的廳幹,本身就是身份的證明,且觀這薛向不過而是多歲,年歲極輕,就坐上了廳幹,必然有非凡之實力。

兼之,方才宴會,就數此君最是大氣不凡,吃喝談笑,極是隨意,顯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他王某人怎能因為蝙蝠衫一句話,就跟薛向翻臉,於情於理,實在難通。

“怎麽,你很為難,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話兒,蝙蝠衫重重一甩袖子,邁步便行。

不成想,他話音方落,便遠遠傳來一道聲音,“曹二,又在耍橫,你小子啊,這輩子怕是成不得什麽氣候嘍!”

蝙蝠衫循聲看去,臉色迅速沉了下來,卻根本不接那人的茬兒,偏轉了頭,要朝屋內走去。

王書記驚詫至極,便也仔細朝走廊西邊看了過去,到底是什麽人讓這高傲至極的蝙蝠衫都得退避三舍。

不成想,這一看過去,王書記便失聲喊了出來,“李副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