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揮淚斬馬謖

畢竟,比之蔡行天,薛安遠和他的關系亦親切非常,手心手背都是肉,單從情感上,他不好偏幫。

然兩方都不是尋常人,而是政治人物,除去情感的平均分,南方同志自然要做政治上的考量。

這一考量,天平自然很容易就朝薛家人這方傾斜。

政治份量上,蔡行天遠遠不能同已漸成勢的薛家比擬,更何況,薛家的崛起,他南方同志也在背後出了份力氣,從這個意義上講,他還是偏向薛家,偏向薛老三的。

“不好,怎麽不好?”老首長看著他說。

南方同志道,“這不是太委屈薛向呢,這小子要幹成點兒事兒,怎麽就那麽難!”

老首長哼道,“活該他碰壁,這些年來跟他說了多少次磨磨性子,穩紮穩打,可這小子每到一地便是驚濤駭浪,哪裏有堪磨出半點沉穩的性子,不碰碰壁,我怕他這輩子都無法成長。”

南方同志替老首長把大衣披上,“我承認爸爸您說的有道理,可這一棒子打的是不是太狠啦?人家薛向在德江折騰出這偌大的功業,可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眼見著就要收獲了,您一棒子將他打下去,誰恐怕也受不了。”

“更何況還有安遠大哥那邊。這次德江的風波,安遠大哥為了避嫌,不好開口,可他老實人不好說話,咱們不能當沒發生過啊,讓薛向吃虧事小,倘安遠大哥這邊想不通,總歸是不好。”

的確,南方同志最擔心的不是薛向,而是薛安遠,如今的薛安遠可不比從前,乃是老爺子在軍方的最有力臂助。

雖然他料定薛安遠不會為了這芝麻小事而,和自家傷了和氣。

可是人都有感情,面子不全乎團圓了,下次再見薛安遠,他面上總有些不好看。

老首長道,“你小子什麽時候學的這一肚子彎彎繞,你若有這個心思,怎麽不放到做學問上?也沒見你小子這些年出什麽研究成果,盡想歪心眼了嘛,你安遠大哥是什麽人,你不清楚?他向來老沉持重,不爭不要,他不會說什麽的?”

話說到這兒,老首長心中也忍不住嘆氣。

的確,薛安遠是不會說什麽,可他心中真有些過意不去。

對薛安遠這個老部下,他真是喜愛至極。

先不說早些年,他在晉西北主持抗戰大局時,薛安遠冒死救過他性命。

自他掌權以來,南征之戰這最重要的一戰上,薛安遠異軍突起,光芒萬丈,可沒少給他長臉。

可以說,南征之戰的意義怎麽強調也不為過,那是老首長的揚威之戰,也是底定改開大局的一戰,若無那一戰,只怕上層的意見,絕不會如此之快的統一起來。

如今,老首長地位穩如磐石,薛安遠居功至偉。

再者,這些年來,軍隊的現代化建設,幾乎是薛安遠一手抓起來的。

老首長是個知兵之人,當知曉如今的國防軍較之從前,強大了數倍不止。

薛安遠在其中的功勛,怎麽拔高也不為過。

更難得是,薛安遠識得進退。就這樣一位老好人同志,也不忘時刻收斂鋒芒。

近來,甚至提了誰也不願戳破的軍隊臃腫之症,要求裁軍。

雖有忠肝義膽的成分,其中也不乏韜晦的考量。

當然,這般明著樹敵,自斷羽翼的計謀,老首長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絕不是薛安遠這種老實人能想出的,背後肯定還有那個笑嘻嘻的小家夥的身影。

可饒是如此,裁軍動議成行,薛安遠也飽受各方呵責。

其中所受的委屈,老首長心中十分清楚。

今次德江之爭,若真的只是一個兩千萬的投資,老首長會毫不猶疑地偏向薛向。

可如今的問題,已然上升到了數家兩派的爭鋒相對,從高層的團結上講,老首長就不得不從全盤考量。

這個層次的博弈,最後的裁判權自然而然要交到老首長的手中。

而老首長自然不願雙方因為這等雞皮蒜毛的小事,就掀起驚濤駭浪。

他作為裁判員,原本該秉公而判,不偏不倚。

可偏偏老首長不能還就做不好公正的裁判員。

為何?道理很簡單。

這就好比自己家的孩子,和別人打架,懂事一點的父母總會責備自己的孩子。

眼下的情況,於老首長而言,大抵如此。

薛向和邱躍進,毫無疑問,他跟薛向更為親近。

這一點,在眾位大佬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不說別的,單說薛向數年前拜訪梅園,便能在老首長家登堂入室,由此可見老首長對薛老三的關愛是如何深厚。

於今,薛老三和邱躍進起了齟齬,而雙方數家又為次事,擺開陣勢,暗地裏已交鋒數次。

若是原則上的大事,老首長少不得得有自己的主張,可如此雞毛蒜皮,他也只能按壓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