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部長發威

原來此間雅室正是會客室,且是六樓的會客室,而諸位部長的辦公室皆設在六樓,因此,來得此間的官員是何等級別也就不問可知了。所以眾人見了薛向才會吃驚,畢竟觀其年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列居高位。若不是眾人都知道小胡子的身份,當下就得喝問出來。

薛向略略沖眾人一點頭,便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未幾,小胡子從外邊捧了一杯茶進來,遞給薛向,讓他稍坐片刻,會議馬上就結束。室內眾人見小胡子對薛向這般小意,心中反而淡定了,自把薛向當了某位衙內。

薛向品茗閑坐,室內眾人也不理他,倒也沒再說話,或靠了沙發假寐,或憑窗遠眺風景,一時間,室內靜寂無聲。

“小胡啊,上那罐碧螺春,可別替你們許部長遮掩,我上回可在他辦公室見著呢,他可瞞不過我,你可甭拿那一塊二的樹葉糊弄我喔。”

薛向正送目遠眺,門忽地被推開了,緊接著,跨進一個趾高氣昂的胖子,料來方才在這樓道裏大言旦旦的就是他了。胖子剛踱步進門,又有一個梳著分頭、作秘書打扮的青年跟了進來。

“喲呵,竟是熟人!”薛向心道,這兩人正是那日在幼兒園和薛向爭座位鎩羽而歸的毛昌順和他的倒黴秘書。薛向回頭瞧見了二人,這二人的視線也落到了薛向的身上。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小子!怎麽,這地方是阿貓阿狗也能進來的麽?你不是那個誰誰的參謀麽,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快給我出去。”毛昌順語出驚人。那次在幼兒園,薛向一亮證件,這位老兄就落荒而逃,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原來,毛昌順新近攀上了吳公子,自然將自已視作吳氏幹將。不過,他到底知道吳公子再有能量,也不過是穿針引線,歸根到底還得結識吳氏真正的大將。於是,毛昌順就把主意打到了許子幹這個新崛起的吳氏新貴頭上。

毛昌順使出渾身解數,果然,幾天之後就將吳公子打通,費盡心思,方才在五四食堂,制造了出巧遇,結識了許子幹。認識了真正權威赫赫的許子幹後,毛昌順自覺眼界開了不少,心氣兒陡然拔高。

自此,毛昌順再見到同僚,隱隱就有了俯視的意味;見到高個一級半級的領導,竟也平禮以待,氣粗了不少。更有甚者,昨個兒,他還挺身幹了件大事兒,在數百人的大會場狠狠露了把臉。

昨天下午,京城市革委會下屬人民武裝部開會,毛昌順這個副部長竟突出奇兵,驟然而起,侃侃而談,將先前他視為恩主的正部長的講話給批了個一錢不值,把老部長氣得差點中風。

可事後,人家毛昌順居然安然無恙,這讓毛昌順愈發得意氣風發了。平日裏沒事兒,就吟哦李中堂的名詩: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覓封侯。這四句詩幾乎快成了他的座右銘和招牌了,背地裏,人家都呼他“毛侯爺”。他聽見也作不知,心中倒是得意更甚。

自那次小試身手後,毛昌順愈發得張狂了,在單位,見誰都是昂首挺胸。其他幾個副部長幾乎快被他當了下屬,呼來喝去的使喚。這倒也符合他中山狼的脾性,得志豈能不猖狂?

毛昌順自然把上次觸怒上級、仍舊安然無恙的功勞歸給了許子幹,自認為,只要貼緊了許部長,滿四九城大可去得。

因此,毛昌順更是頻繁地往中政部跑,時不時地提些小禮物,弄得許子幹哭笑不得,卻又不得喝叱,畢竟他是吳公子引見的,這個面子得顧全。

毛昌順見許子幹似乎並不反感自己頻頻造訪,越發得來得勤了,此後,儼然以許子幹的至交好友自居。看他方才呼喝小胡子上茶葉的勁兒,不知道的還準得以為他能當得了許部長一半兒的家。

……

今天,毛昌順出言諷刺薛向,倒也不是念念不忘那日在幼兒園受辱之事。只是今兒個恰逢薛向在此,又值他血量和武力值處於滿格狀態,再加上中政部又算得上他主場,毛昌順頓時自信心爆棚。

“你在跟我說話?我們認識?”薛向轉過身來,近前幾步,戲虐一句。

小分頭見薛向竟不記得自己主子了,搶先道:“你小子什麽記性,我再告訴你一遍,這位就是京城……”

“閉嘴!”毛昌順惡狠狠地打斷小分頭的羅嗦,瞪了他一眼,心中大罵:連人家反話都聽不出來,帶這樣的秘書還能混麽?

禁言小分頭後,毛昌順又瞄上了罪魁禍首,冷笑道:“小子誒,你不就會耍嘴皮子麽?”說到這兒,假意頓了下,拍拍額頭,接道:“哎喲,你看我這記性,忘了你拳腳也挺厲害,怎麽著,在這兒還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