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伯樂因我而死

人生中總是有很多意外,體育比賽中自然更不會少——棒球中有強襲球這個概念,就是指的這種球被擊出後打到了人身上的情況。

任何球類運動都很難避免球打到人身上,羽毛球有過,網球有過,足球有過,籃球有過,甚至連高爾夫都有過,而在棒球中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自認倒黴,不算犯規——棒球打中球就很難了,在打中球時還要存心打到人身上那根本不可能,只能是無意中的行為,根本無法追究。

難道防守隊員接殺時漏接了,結果球砸到了臉上,也要判擊球員出局嗎?那不公平!

相應的,大部分球員都會有應對強襲球的經驗,特別是投手都會進行強襲球訓練以做到起碼可以保護自己,出雲國際的西坂高木這種老練投手自然更不會例外,甚至可以完成接殺,直接讓對手的擊球員出局。

但是,雪裏的球他不但沒接到,甚至沒躲開,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僅完成了擡手的動作就給一球擊倒了——他就像被子彈擊中了一樣,應聲而倒。

全場一片驚呼,無數人顧不上觀球禮節了,直接屁股離開了座位遙遙觀望,而裁判猶豫了一下沒有下達任何指示。

他的角度看得更清楚,球打中了投手的肩膀,投手是很疼,也有可能會受傷下場,但當前仍然是活球狀態,要暫停比賽也要等到這球有結果之後,不然就是阻礙進攻。

球在內野中開始滾動,出雲國際的遊擊手開始去追球,而鈴木乃希在場下沖著呆愣中的雪裏大叫道:“雪裏,快上壘!快!”

這和打死那只倒黴的鴿子不同,這是比賽中經常會發生的事,投手沒接住甚至沒躲開強襲球怪他自己,打棒球前就該明白有可能發生這種事的,而現在裁判沒有暫停比賽,那就是活球狀態,趕緊上壘就行了。

雪裏一向是很聽話的,丟掉球棒就向著一壘跑去,爆發力很足,就像一條矯捷的獵豹一般,但她跑了三步就慢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拐了個彎就奔著投手丘去了——當前沒人管西坂高木,壘上的防守隊員都在嚴陣以待,外野手們正向內野奔來,遊擊手追球去了。

雪裏小心的把西坂高木扶了起來,輕手輕腳好像他是一個易碎的人偶,小心翼翼問道:“你要不要緊?”

西坂高木是三年級生,長相很老,看起來像成年人一樣,只是膚色黝黑。他在慘叫了一聲後為了不影響隊友防守便咬牙強忍著,這時被雪裏扶了起來訝然望著這滿是孩子氣的純真面孔——你不是該去上壘嗎?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你的球投得很好。”雪裏很小心的說道,只是邏輯有點混亂。

要是西坂高木投球投得不好,那沒話說,她那一棒子掄上去就是一個全壘打,但西坂高木投的球在進入好球區後突然有了變化,讓雪裏這樣憑本能預估的人都沒有正中球心,但力量沒降低多少,打到了地上彈起來仍然速度不減,反而更加讓人措手不及,結果正中西坂高木。

西坂高木左肩疼得厲害,但沒什麽好抱怨的,這屬於意外加技不如人,要是他能接到那個球直接傳往一壘,雪裏這會兒已經被清出場了。

他強忍著痛勉強笑了笑:“是意外,沒關系,請去繼續比賽吧!”

這時遊擊手也趕到了,拿著球的手遙放在雪裏肩頭,猶豫是不是該觸殺她——按理說是應該的,但現在觸殺了對方好像不太光彩。

雪裏回頭看了看遊擊手,根本沒在意,想了想向西坂高木問道:“你還能投球嗎?”

“不知道,感覺不太好……”西坂高木很痛苦,這是他最後一次參加甲子園了,一局沒投完感覺就像是要下場的樣子,遺憾之心讓他疼痛加倍了。

雪裏的表情也隨之更加內疚,而這時裁判發現私立大福明顯放棄進攻了,直接暫停了比賽,頓時出雲國際高校的人都湧上了球場。

他們對雪裏的態度還算溫和,畢竟她的表現比較人性化,在極有可能上壘的情況下優先選擇了關心可能受傷了的對手,這很有體育道德,而鈴木乃希帶著人也飛快趕了過來,沒追究她的不服從命令,反而趕緊安慰道:“不是你的錯,雪裏。”

雪裏抿著嘴沉默不語,而鈴木乃希更是嚇了一跳——雪裏這種人在很多事上是無所謂的,你打她也好,罵她也好,她都不在意,但她一但某件事擰住了,那就是真擰住了,就是有九牛二虎之力都給她解不開。

就好像雪裏很久以前投球打傷了同伴後,就拒絕再當投手了,而這次要是因為強襲球打傷了人,那該不能以後就不肯再全力揮棒了吧?

鈴木乃希還想再開解開解雪裏,但北原秀次攔住了她。他是了解雪裏的,雪裏本性很善良,極其富有同情心,或者說非常有同理心——她樂於助人,很講義氣就是本性的一種表現,那同樣的,她無意打傷了人真的會特別內疚,一般會自己請求處罰來彌補這種心裏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