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那刀光一定燦爛無比

雪裏是位倔強的少女,她寧可接受日復一日的毒打也不肯裝出好好學習的樣子——她是學不會,但裝出態度端正的樣子至少能少挨一半打,但她就是不裝。

她想玩,於是就想盡一切辦法去玩。

她想吃,於是就絞盡腦汁去吃去喝。

她會犯錯,犯了錯就下跪道歉,挺著腦殼挨打。她也講道理,雖然道理都很奇葩,但仍然是在講道理。

她的三觀很樸素,簡單到令人發指,但她卻是個有擔當的女子。她從不逃避什麽,永遠正面迎接挑戰,輸了也會傻呵呵的笑——若是放在古代戰場,她大概會身上插滿了箭矢,刀斷甲殘,汙血滿身,然後看著四周的敵軍摸摸後腦勺,依舊露出滿是孩子氣的純凈笑容,樂呵呵地說一聲:“輸了啊!”

然後再為了她心中的信念,映著夕陽最後揮一次刀——那刀光一定無比燦爛。

她不考慮輸贏,不考慮未來,不考慮影響,她活的自由隨性,只是單純的活著,去做她想做的事。

她現在想帶鈴木乃希去甲子園玩玩,在被擊敗之前,她都會努力戰鬥到最後一刻,不辜負她的義氣,而就算被擊敗了,她也會低頭向對手誠心誠意說一聲“你很厲害,我不如你”,然後去找鈴木乃希領罪,為自己沒有履行承諾付出代價,任打任罵。

但她接受不了對方逃避戰鬥,無論什麽理由,那在她看來都是懦夫的行為——那是可恥的,是卑鄙的,是讓人無法容忍的。

她對著上千人開始喊叫,大聲指責著他們,威脅著他們,挑釁著他們,她理直氣壯地詢問:“為什麽不敢和我打?是為了什麽?你們全是膽小鬼嗎?”

神聖光的牛棚、應援席在失聲了十余秒後,終於反應了過來。應援席上猛然爆怒起來,無數責罵和怒吼開始沖著雪裏反擊,而雪裏穿著暗紅色的捕手護具,就那麽堅定的仰著小臉,迎著無數怒罵站在三壘前面,毫不動搖,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清澈的大眼睛中明確傳達著一個含意:全是懦弱之徒,這一千多個人中,沒有男人。

北原秀次迎著一片怒罵走到了雪裏身邊,掃了一眼看台上搖晃的鐵絲網,冷冷看了片刻那些憤怒到通紅的臉,然後輕輕拍了拍雪裏的肩頭:“冷靜一點,雪裏。”

雪裏轉過了頭,看了看他,臉上憤怒的表情漸漸變成了委屈,小鹿一樣的眼睛都有些濕潤了,難過道:“秀次,我好生氣……”

她語言表達能力欠妥,委屈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知道這些人瞧不起她,但這些人連迎接挑戰也不敢嗎?那憑什麽瞧不起她呢?

北原秀次輕輕攬住了她的肩,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不用傷心,也不要生氣,和這些人生氣不值得。”

棒球是以男性為主流的運動,這不假,但如果這些人真想悍衛這項運動的“神聖性”和“純潔性”,大可賽場上見功夫,直接把雪裏打爆了,那輸了就是輸了,他就算心裏再不痛快也說不出什麽,更不會因此產生敵意,導致表情難看,心中怒意勃發——這些人憑實力證明了雪裏不適合這項運動,然後把雪裏驅逐出正式比賽賽場,讓她繼續去當業余愛好者,這沒什麽可指責的。

但雪裏按規定合法報名了,踏上了賽場後那就是對手,應該給以最起碼的尊重,卻僅因為雪裏是女生就不肯比賽…

賽場上尊重的應該是實力,而不應該是性別!

在賽場上,堂堂正正贏了,那才有道理,不敢打卻只拿規矩、傳統套人算什麽狗東西?

他不是情緒外露型的男人,就算生氣也不喜歡和人當面爭吵,只是輕擁著委屈的雪裏往自家牛棚走去,而身後的怒罵聲依舊不肯停止,雪裏做為觸犯了“規矩”和“傳統”的女生,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揚言要打爆老牌名門,神聖光的支持者是真的憤怒了。

罵聲一時不停,還夾有大量的嘲笑,北原秀次回首再看了一眼,眼神更加冰冷起來,凡是和他視線相交的人頓時罵聲都卡了殼——北原秀次想好了,要是今天這場比賽正常進行也就罷了,要是不能正常進行,回頭他就糾集人手,帶好福澤眾,直接堵了神聖光男子高校的門挑戰,凡是他會的東西,比如棒球、劍道、空手格鬥、廚藝……有一樣算一樣,他就把這些相關社團全都捶一遍,再把這些社團的牌子當場砸了碎了,走時還要沖神聖光的校牌吐口痰,搞不好還要再指揮百次郎和八狸撒泡尿。

不是他心胸狹窄,他、冬美和雪裏現在是三位一體的關系,他不會允許雪裏白白受到侮辱,這比當面侮辱他還要嚴重——這種事沒法講理了,他現在心中火氣越來越大。

賽場一壘自由席那兒,冬美也在暴怒中,也就是有防護鐵絲網攔著,不然她八成已經沖過來指著神聖光應援席破口大罵了,但就算如此,她看到無數人在罵雪裏,在嘲笑雪裏,雪裏卻只能一個人在那裏倔強,也是心疼到快原地爆炸,大叫根本停不下來,夏織夏紗則在她後面搖旗呐喊,春菜也不再勸了——她們在外面還是一致對外的,雪裏挨罵就是罵她們全體,甚至她們比北原秀次還生氣,她們就根本沒一個講理的,全是護短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