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叔叔

北原秀次遲疑著搖頭道:“過個兩天我再去看一眼吧,咱們可能把雪裏逼得太緊了,讓她緩一緩也好。”

仔細想想,雪裏平時最大的娛樂就是偷偷爬到他的房間玩一會兒遊戲機,不然就是在小道場裏鍛煉身體,極少有機會能跑出去痛痛快快玩一下。

她雖然十六歲了,但拿她當八歲看也行,而一個八歲的孩子白天上學,傍晚補習,晚上打工,休息日也逃不掉,生活算是毫無樂趣了,確實有點殘忍,偶爾犯犯拗,想和朋友們幹一點有意思的事兒也可以理解。

冬美這會兒倒挺好說話的,沒有一言九頂,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接著示意北原秀次走前面,她自己拎著書包落後半步跟著,小聲解釋道:“我也不想逼她的,但她沒有自制力,如果現在不逼著她努力上進,我怕她將來會恨我……”

“她永遠不可能恨你的,不要亂想。”北原秀次柔聲安慰道。他覺得雪裏不是那種人,而且雪裏其實是簡單生活派的,就算她將來只能打零工,靠搬搬扛扛吃飯,相信她依舊也是樂呵呵的,根本不會在意,更別提怪冬美在她不懂事時沒多管管她了。

這小蘿蔔頭是個操心命啊,總是肚子裏想得太多!

冬美搭拉著眉毛,像個小老太太那樣嘆了口氣,喃喃道:“有時我也想過,我要是獨生女該多好,那就不會有這麽多煩心事了,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這是她內心深處極為自私的想法,有時給這群鬧心妹妹們氣得胃疼後,回了自己房間控制不住就會這麽想,但想完後都覺得自己很壞很壞,今天也是郁悶了才想和北原秀次說一說。

只是北原秀次就是獨生子,但他沒覺得當獨生子有多好,相反很羨慕冬美能有這麽多弟妹,忍不住笑道:“等他們長大了就好了,別急。”

兄弟姐妹們多了還是有好處的,比如他以前打了冬美,沒過了一小時雪裏就拖著大木刀追上來要替姐姐討回顏面,非要和他決一死戰,而回頭春菜很卑鄙的下藥暗算,夏織夏紗嘴上討價還價很不情願,但手上拿著棍子刺槍也沒客氣,出手又陰又毒,準備把他菊花爆了。

也就秋太郎才三歲多,基本沒戰鬥力,不然搞不好他還得和秋太郎也打一場。

好歹也算他有三分本事,不然換個別人,打完了冬美還沒笑兩天呢,就被福澤家其他的鹹蛋按在地上反復摩擦,然後丟進後街泔水桶裏了。

福澤家這群家夥雖然日常內訌不斷,自己就打得雞飛狗跳,但對外還是相當團結的,可能這就是兄弟姐妹們在一起的情義吧!

北原秀次和冬美閑聊著回了純味屋,準備讓雪裏玩兩天緩一緩,然後再和她好好談談,但剛進了門,夏織夏紗就沖了上來,激動叫道:“大姐,壞了,壞了!”

冬美眉毛一搭拉,怒道:“慌什麽慌,出什麽事了?”

夏織夏紗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有個人來了,說是咱們叔叔!”

“叔叔?老爹不是說他早就死……”冬美說了一半停住了口,記起了家庭裁判所的檢查官說過她叔叔好像還活著,人在九州鹿兒島,當時還準備弄了他來給自己以及老爹當監護人,這是真來了嗎?

那該死的臭屁精不是說這事已經完了?怎麽人還是來了,白喂了她吃了那麽久的閑飯了!

她立刻改口問道:“人在哪?”

夏織夏紗一指公共活動室,叫道:“三姐和秋太郎在陪著他們,給你打過手機你也沒接,大姐你快去看看吧!”

她們感覺對方來意不善,身上已經披上了輕甲,手裏拿著包頭刺槍,算是春菜安排的伏兵加護衛,本來守在通往二樓的入口處,現在發現冬美回來了,總算是找到主心骨了,趕緊跑出來通風報信。

冬美手機放在書包裏了,而書包曾經扔在了地上一段時間,估計是那會兒打的,但她這會兒也顧不上看手機了,直奔公共活動室而去,北原秀次若有所思的跟在她身後——福澤直隆以前提過他這個兄弟一次,好像是答應替黑幫賭鬥,但收了錢卻跑了,而福澤直隆不知出於什麽考慮替他去了,結果被一名關西劍士數招就砍成了重傷,差點送了命,從此身體就全垮了,還因此有了嗜酒的惡習,現在成了植物人也算是有這“好兄弟”的一番功勞。

他知道有這麽件事,但其中的細節就不清楚了,而福澤直隆以後更是再也沒有提到這個人。

他跟著冬美進了公共活動室,發現秋太郎正端坐不動,嚴肅坐陪,而春菜靜靜守在他身邊。對面是一老一小兩位男性,其中一個四十多歲,長得和福澤直隆有七八分相像,穿著正式訪客用的深色印徽和服,猛一看儀表堂堂,臉上也掛著和藹的笑容,但怎麽瞧怎麽像一條陰冷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