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我叫昆侖俠

那是2004年的春天,年輕的劉昆侖剛從敦皇出來,在金橋大市場當上保安,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去北岸橋頭赴群架約,單槍匹馬對陣二百多口子社會人,當然架沒打起來,和了,還認識了趙宏波、詹子羽、莊譽等一幫江湖朋友,算起來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宛如昨日般歷歷在目。

還在上課時間,劉昆侖不便久留,為了聯絡方便,他加了兒子的微信,塔格說表哥你微信怎麽沒有頭像也沒有名字啊,取個名字吧,劉昆侖想了想,輸入昆侖俠三個字,但是頭像他不會弄,手機裏也沒有現成的圖,就讓塔格給他找一張,塔格說你想要什麽樣的,劉昆侖說雪山湖泊一棵樹,塔格說照你的說法這應該是青藏高原,這樣的地理情況木本植物很難生長的,劉昆侖說讓你弄就弄,臭小子那麽多廢話,於是塔格就給他P了一張,看起來有點像樹人生長的地方了。

劉昆侖就用這棵樹做了頭像,塔格問他這叫什麽樹,劉昆侖想了一下,煞有介事道:“這叫昆侖樹。”

“那你就是昆侖俠。”塔格非常開心,跑回去上課了,在走廊的盡頭猛回頭,向爹比出一個勝利的V形手勢。

劉昆侖心裏暖融融的,孩子大了,他想起了母親,雖然昨天就回來了,但一直沒敢去見母親,這十八年,母親所經歷的煎熬並不比春韭少, 今天收拾好心情,鼓起勇氣,他根據樹人記憶深處的痕跡來到小區,敲響了家門。

崔素娥開了門,看到一個陌生人站在家門口,便問道:“你找誰?”

劉昆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母親試探著問道:“小五?”

“媽!”劉昆侖跪在地上,大放悲聲,母親是個內斂的人,期盼了十八年的兒子終於回來,她卻表現的冷靜無比,趕緊把兒子拉進門,關上防盜門,說小五你回來了,你小聲點別驚動鄰居。

劉昆侖哭了兩聲也就止住了,畢竟他是鐵血硬漢,也就是在親娘面前才掉淚,母親啥都知道,絮絮叨叨說你這殼子是林教授幫著弄的吧,那就是人參娃娃哩,這模樣,長得真俊,春韭知道你回來麽?說著拿起手機聯系春韭。

“媽,你怎麽認出我來的?”劉昆侖問。

“我自己的兒子,化成灰我都認識。”母親說。

五分鐘後春韭就跑來了,母親給她下指示,今天早點收攤子,買點酒菜全家團圓一下,讓倆孩子見見爸爸,春韭說不能,一露餡就完了,壞人就會上門,母親說我忘了這茬,那就先瞞著倆孩子吧。

冰箱裏有菜,春韭拿了些凍肉在廚房裏化凍,劉昆侖過去說話,說我媽一眼就認出我來了,問我是不是小五,春韭頓了一下,說:“來個送快遞的,她也喊人家小五。”

劉昆侖頓時黯然,母親思念兒子已經精神不太正常了。

晚飯時間,倆孩子都回來了一家五口,祖孫三代,滿桌子菜肴,還有一瓶茅台酒,是當年崔素娥堅持要買的,說等兒子回來喝,已經放了整整十年,劉昆侖開了酒,先給母親斟酒,再給春韭倒了一杯,母親說我不喝酒,春韭也推辭,劉昆侖正色道:“不能不喝,這些年你們辛苦了,這杯酒一定得喝,我給你們端酒。”

母親和春韭就都喝了一杯,悄悄低頭擦拭眼淚,倆孩子不明就裏,噤若寒蟬,好在母親很快就將話題轉移,開始說其他幾個女兒的近況,大女兒自不用說,在甘孜過得挺好,二女兒現在去了美國,在紐約法拉盛發展,混的也不錯,三女兒還跟著王立峰在四川生活,有時候會回來看看,只有四丫頭最不讓人省心。

“小四當尼姑了,吃齋念佛。”母親說,“也好,這都是她常年累月向菩薩禱告得來的福報啊。”

吃完了飯,兩孩子回自己家做功課,春韭刷碗,劉昆侖陪母親嘮嗑,母親問他下一步怎麽打算。

劉昆侖想了一下說:“從長計議。”

正在刷碗的春韭一顆心落回原地,她就怕劉昆侖耐不住性子,當時就要奪回軀體,那王海昆是什麽級別的老妖精啊,根本鬥不過他。

劉昆侖當然想報仇雪恨,但是十八年來的樹人生涯磨礪了他的性子,比以前沉穩多了,他知道自己和王海昆的差距,這不是憑匹夫之勇就能解決的事兒,且不說根本找不到王海昆,下午他已經用手機搜索過了,王海昆神龍不見首尾,天知道在世界哪個角落藏著,再說自己這具新身體也需要適應和熟悉,他深信昆侖樹不是一般的樹,必然和人類有千差萬別,具體差別在哪裏,還要摸索。

母親給劉昆侖收拾了一間屋子,家裏到處都是撿來的廢品破爛,還有以前留下的舊東西,小五用過的母親都不舍得扔,劉昆侖在床底下翻出一個梢子棍,已經銹跡斑斑,這是他當年單刀赴會用的家夥,2004年的北岸橋頭沒用上,這次倒是可以一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