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雅蘭(第2/2頁)

這種方式是夢境催眠,劉沂蒙握著春韭娘的手進入夢鄉。

在春韭娘的心靈世界裏,劉沂蒙就是上帝一樣的存在,這是一個多維度的空間,時間也是可以來回穿梭的維度,劉沂蒙把春韭娘遭遇人販子之後的全部記憶簡單粗暴的打包清空,相當於一次大腦的部分格式化。

劉沂蒙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掌握的這種方法,仿佛與生俱來就會的本能。

當她醒來後,發現春韭娘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頭上出現了半透明的流體,但是顏色呈現一種壓抑的黑色,她將這些黑色記憶挪到一盆花上,沒多久這盆花就枯萎了。

再進屋的時候,春韭娘就醒了,依然躺在床上,眼睛明亮無比,神情不像是飽經摧殘的被拐婦女,倒像是清純善良的女學生。

“這是哪裏,你們是誰?”春韭娘問道,普通話不是很標準,帶一點點南方口音。

春韭硬生生將一聲娘咽回肚裏,說這裏是醫院,你昏迷了很久,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鄺雅蘭,是二工大的學生,正在進行暑期社會實踐活,請問你們是?”

“阿姨,不,同學,我們是……志願者,你昏迷的時間比較久,健康狀況很差,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會讓你非常震驚,你做好思想準備。”劉沂蒙說。

鄺雅蘭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身體虛弱無比,說話都費力,擡起手來看看,手臂枯槁,皮膚都皺了,她驚訝的摸摸臉,急道:“能給我一面鏡子麽?”

劉沂蒙以眼神制止春韭從包裏掏鏡子的行為,繼續道:“你昏迷了二十三年,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

“啊!”鄺雅蘭震驚了,“那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那我爸爸媽媽呢,還有我的同學呢?”

“我們會幫你尋找,現在需要你提供他們的姓名住址和聯系電話。”

“有紙筆麽?”鄺雅蘭問。

春韭將派克鋼筆遞過去,又拿來一張醫院的繳費單,讓娘在後面空白處書寫。

鄺雅蘭特地看了看繳費單上的日期,2010的字樣讓她確信奇跡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這病房的設施也能證明時代不一樣了,在她的印象中,醫院病房是多人間,白色的墻壁,藍色的墻裙,白熾燈泡掛在天花板上,進門的地方有個臉盆架,地面應該是水磨石的,窗戶是木質的,可是眼前這個病房卻豪華的如同譯制片裏的外國醫院,射燈、飲水機、呼叫器,就連塑料一次性吊水袋都是新奇的,更別說掛在墻上的液晶電視了。

繳費單背面寫上兩行字,父親 鄺智永,母親 李秀茹 家庭住址 上海市靜安區某某弄某某號, 傳呼電話號碼只有六位數,第二行是學校信息,上海第二工業大學機械工程自動化系,學號,老師姓名,還有一位叫趙執信的男同學的聯系方式,也是傳呼電話。

傳呼電話是八十年代的特色產物,弄堂口的公用電話,看電話的老阿姨可以幫著叫人來接,這東西早已不復存在,城市二十年來翻天覆地,怕是連原來的住址也不復存在了。

劉沂蒙讓春韭陪著鄺阿姨,自己拿著紙條去找線索,她另辟蹊徑,在網上發了帖子尋求幫助,劉沂蒙在網上還有另一層身份,她掌握著上百個QQ群,資助著無數白血病患者,被人譽為女菩薩,女菩薩號令一出,網線另一端的無數人忙碌起來,熱情的幫著查找線索,很快就有有人提供了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的主人叫趙執信,現在是上海一家大型國企的總工。

劉沂蒙打通了這個號碼,男中音敦厚自信,一聽就是來自事業有成的盛年男性。

“您好,哪位?”

“趙總您好,我這邊是近江醫大附院,請問您認識一個叫鄺雅蘭的女士麽?”

電話那頭沉默了,劉沂蒙可以想象對方的愕然。

但是聲音很快響起,沒了從容大度,而是變得急切激動:“認識認識,她怎麽了,她在你那裏麽,我想和她通話。”

“是這樣的,鄺雅蘭女士二十多年前被人拐賣,最近才獲救,但是她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刺激,神志已經……她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她記得您,所以我們才能找到您,請問您知道鄺雅蘭的家人在哪裏麽。”

“應該能找到,我待會兒有個會議,明天要出差去北京,這樣吧,你給我個號碼,我們再約時間。”趙執信的語氣恢復成自信睿智的中年成功男性。

“對不起,我們等得起,鄺雅蘭女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劉沂蒙有些生氣了。

一陣沉默。

“我四個小時之後到。”趙執信說,“轉告雅蘭,讓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