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北海的冰雨(第2/2頁)

母親想家,四姐還要上班,春韭也說要回去繼續開面館,劉昆侖試圖留她也沒用,只能尊重意願,至於和昆侖哥出生入死的臧海,左手腕上裝了個假手,當起了大老板,王海聰給他投資了一個有三百個座位的飯店,只要不自己作死,能吃一輩子。

奧運會過後,劉昆侖應邀和王海聰一起從林海櫻回英國,三人坐著灣流抵達倫敦希斯羅國際機場,然後開一輛羅孚老爺車,不帶保鏢,不帶助理,就三個人自駕,開往西薩塞克斯郡的一個小鎮。

小鎮名叫古德伍德,這是個名聞遐邇的地方,不僅有藝術節和賽馬場,還有古德伍德賽車嘉年華,老爺車和超級賽車爭奇鬥艷,但不為人知的是在二戰時期古德伍德有一座空軍機場,機場保存至今,已經成為私人飛行學院,在這裏劉昆侖見到了王海聰給他預備的又一個禮物,一架銀光閃閃的復刻二戰英國皇家空軍噴火戰鬥機。

在古德伍德的日子悠閑愜意,三人每日午後喝著下午茶暢談人生,感情與日俱增,王海聰還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原來他並非單身,而是有一個確定關系的女朋友,說出名字後,劉昆侖喝林海櫻都目瞪口呆,原來這是一個著名的一線女明星。

“不許比我早結婚,到時候給我當伴郎。”王海聰攬著劉昆侖的肩膀說,“我準備就在古德伍德辦婚禮,我在這兒看好了一個莊園,咱們鄰居吧。”

英國的鄉下,幽靜多雨,郁郁蔥蔥,原汁原味的英格蘭風,確實適合厭倦了大都市繁華喧囂的人。

這是三人最後一次聚會,此後他們各奔前程,王海聰按照父親的指引去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進修,林海櫻留在英國讀書,而劉昆侖則返回中國,繼續漫無目標渾渾噩噩的活著,直到王海聰的噩耗傳來。

王海聰是2008年12月的某天,孤身一人駕駛著一架雙引擎螺旋槳飛機從古德伍德起飛,冒雨飛往斯德哥爾摩的途中墜海遇難的,當天北海浪高風大,飛機從雷達上消失,所有通訊中斷,離奇的是飛機失事前並未發出過救援呼叫。

事發後,英國海岸警衛隊進行了搜救工作,試圖打撈沉入海底的飛機,但是由於天氣原因無功而返,而失蹤者的家屬表示將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搜救,來自瑞典和挪威的救援船工作了數天,終於用先進的設備將飛機殘骸打撈出水。

劉昆侖和林海櫻親眼目睹了這個場面,潛水鐘攜帶的攝影機拍下海底畫面,座艙破損,他們的兄長王海聰雙目緊閉,浸泡在冰冷的北海底。

林海櫻忍不住哭出聲,眼淚撲簌簌流下,劉昆侖的眼圈也紅了,回憶起和王海聰的初次見面,到兄弟相認,再到放開心防,多少往事歷歷在目,如今這個不怎麽討人喜歡的,高傲的哥哥死了,他卻心如刀絞,伸手攬住林海櫻,兩人互相安慰著,眼淚卻止不住,如同艙外徹骨寒冷的冰雨。

北歐海盜的後代擅長海上作業,水手們穿著暖和的高領毛衣和防水外套,在晃動的甲板上工作,終於將破損的飛機打撈出來,王海聰的遺體放入黑色屍袋,推入冷凍倉,根據相關法律,殘骸和遺體都要交給警方檢測和解剖,以便查明事實真相。

“我真的不忍心他再受折磨。”林海櫻哽咽著說。

父親的想法也是一樣,不忍心兒子死後再受解剖之苦,在一番努力交涉下, 遺體終於得以完整下葬,王海聰安葬於古德伍德自家莊園的墓地裏,葬禮在附近小教堂舉行,只有少數親友到場,王化雲年事已高,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並未到場送別。

英格蘭的鄉下,草木枯黃,細雨霏霏,參加葬禮的人們都穿著黑色的喪服,打著黑色的雨傘,新挖出來的泥土濕漉漉的,工人將棺材吊著放入墓穴,人們依次上前,把手中的花朵丟在棺材上,然後工人鏟土,填平,墓碑在淅淅瀝瀝的雨中立起。

雨水沖刷著墓碑上的刻字:王海聰,生卒年月 1982.10--2008.12

“海聰哥哥也走了,去和海銘哥哥做伴了。”林海櫻輕聲說道,回望劉昆侖,“為什麽他們會走的這麽早,是不是有什麽詛咒?”

劉昆侖的心一緊,想到了算命的曾經說過的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