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走錯門的女孩

轟轟烈烈的事業似乎和劉昆侖無緣,燒烤城交給了鄧總的親信打理,據說以前的章程都作廢了,現在開始征收攤位費和管理費,搞得餐飲業主們怨聲載道,但這一切都和他們無關了,陸剛帶著許慶良去負責清欠辦的工作,而劉昆侖的去處則出乎人們的意料,他並未跟隨陸剛,而是回到東門崗亭繼續當保衛幹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去秋來,站前路上的法國梧桐開始飄落樹葉的時候,劉昆侖的心情也平復到了去年此時的水平,康哥犧牲後的一段時間,他自暴自棄,一心求死,卻陰差陽錯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懾服整個火車站周邊,但是經歷被人割喉差點橫死之後,他又慢慢醒悟過來,康哥肯定不希望自己變成這副樣子,他要活的更好,更像個人樣,才能對得起康哥的那條命。

但劉昆侖沒有文化,除了玩命也沒別的本事,而玩命只能當打手替人賣命,一個有勇無謀的愣頭青是撐不起任何事業的,他只能繼續當東門保衛,用他的大號黃桃罐頭瓶改裝的茶杯和一張椅子鎮著大市場東門的一畝三分地。

四姐劉沂蒙繼續在酒店當服務員,她勤懇老實,兢兢業業,工作倒也穩定,劉昆侖沒有向四姐提起自己的身世疑問,他其實也沒那麽在乎親爹是誰,劉金山從小對自己大打出手,但總算有撫養之恩,該報答的還是要報答,所以每隔半個月,他會騎著摩托帶著四姐回垃圾場去看看父母。

小兄弟臧海自從跟劉昆侖見識了城裏的燈紅酒綠之後,就再也不願意回去了,劉昆侖幫他安排了在燒烤城打雜的活兒,臧海跟著一個姓薛的山西人學烤全羊,兄弟倆沒事就一起喝酒聊天,每每喝到午夜,臧海總愛每隔一會就感嘆一句:唉,怎麽才能發財啊。

是啊,怎麽才能發財,劉昆侖也這樣想,只有發財才能買得起好車,住的上大房子,娶蘇晴那樣的女子,在酒精的熏陶下,他又想起蘇家的豪華別墅和那頓難忘的晚餐,假如蘇容茂並沒有販毒,那麽今天的自己將會是怎樣的呢。

“哥,回頭去泡個澡吧。”臧海醉眼惺忪的建議道,年紀輕輕的他正是腎最好的時候,大保健一次都得叫倆,還想拉昆侖哥下水,但是劉昆侖心裏惦記著蘇晴,實在是沒法同流合汙。

臧海叼著煙,T恤搭在肩膀上,在空曠的站前馬路上尿了洋洋灑灑的一泡,兄弟倆分道揚鑣,他跌跌撞撞向溫都水城去了,劉昆侖捏一捏腰間的甩棍和匕首,回租住的房子去了。

劉昆侖和四姐租住的房子位於鐵路二十七宿舍三十三號樓的五樓,這是一棟建於六十年代的紅磚外墻筒子樓,兩三家共用洗手間和廚房,非常的不方便,勝在價錢便宜,一個月只要八十塊錢,劉昆侖上樓進門,四姐值夜班不在家,他脫了衣服只穿一條褲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甩棍和匕首放在一邊了,枕頭下壓著一把花鳥市場淘來的日本三零式刺刀,據說這玩意是民兵武庫裏流傳出來的,經歷過抗戰和解放戰爭,見過血的煞器,很能辟邪。

夜色正濃,但劉昆侖睡不著,他在思念蘇晴,十九歲的少年血氣方剛,荷爾蒙爆棚,想著想著正忍不住擼一發,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聲音,這是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四姐在值班,不可能是她,而且開了幾秒鐘還沒投開,說明不是拿鑰匙開門,而是在技術開鎖!

劉昆侖一直防著仇家的繼續追殺,上回他殺了兩個人,這個仇更深了,他深深明白對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這也沒啥可怕的,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殺了四個人,第一個就夠本了,還賺了三個呢,大丈夫豈能怕死,他抓起刺刀起身,赤腳走到門邊,左手搭在門把手上,一把拉開,握刀的手正要捅過去,忽然發現不對勁,硬生生停住。

走廊裏光線很暗,但是從輪廓上可以看出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妙齡少女,纖細苗條,黑乎乎的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劉昆侖瞬間判斷這不是殺手,而是小偷!他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領,將人拽進屋裏來,摜在地上,騎在身上壓住,刀鋒頂在咽喉,順手把燈線拉著,天花板上的二十瓦白熾燈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被壓在身下的姑娘已經嚇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身子都僵硬了,她穿一件胸前印著某洗衣粉廣告的廉價T恤衫,身上彌漫著一股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

兩人保持著高度曖昧的姿勢,窗外一片漆黑,萬籟俱寂,此情此景,劉昆侖瞬間就有了反應,身下的女孩肯定察覺到這種反應,更加恐懼了,面如死灰,依然發不出哭聲和求饒。

劉昆侖這才覺得有些過分了,自己明明是個豪傑,怎麽可以做這種欺負人的勾當,即便對方是個小偷也不應該。